宁瑶锦微微一晃神儿,说话的人……
她永生都不会忘记,这样的一个声音,曾经恶毒的将母亲欺凌到深夜哭泣。
其实宁瑶薇的亲生母亲是宁家的一个浣衣奴,后来被宁老太太赶出了宁家没多久就死了。李氏嫁进宁家后,干脆把她记在李氏的名下,对外一致都说是嫡女,只是宁家人却是都知道这件事的,谁也没有把宁瑶薇当做嫡女看待过。
前世宁瑶锦背井离乡嫁入王府,路途遥远,联络颇为不方便,她一直不知道李氏竟然把母亲圈进在了马棚里,只有一根铁锁链锁着,一直到她出事,母亲硬生生挣断了的拴着铁链的木头,拼死入宫。
甚至,父亲被皇室利用殆尽后打入天牢活活饿死,她的三叔和三婶都没少推波助澜。
母亲汪氏虽然是汪振北的女儿,却很是明慧清秀,嫁给宁嘉年之后很是尽到了妻子的责任,恭敬的伺候宁老太太,还帮着大嫂孟氏持家管理府中大小事务,一点都没有继承父亲和三个哥哥的武将气势,脾气秉性也软的好似一团棉花。
三婶李氏则截然相反,或许是因为从小长在乡野,性子泼辣口齿伶俐,活脱脱一个王熙凤再世。前世,母亲告诉她,对于这种人,惹不起就躲,躲不起就逃,可是她们的忍让却让李氏更加变本加厉。
宁瑶锦脸上挂上了一丝笑,甜甜的的叫了一声:“祖母,昨夜里可睡得好?”
宁老太太听着她的声音忙应道:“好是好的,就是一直操心着我的锦儿可饿着冻着了,直到半夜里还瞧见一个黑影子拎着个食盒过去,这才放心睡下。”宁老太太说这,往宁行川那边瞥了一眼,看的他低着头直摸鼻子。
“母亲安好便好,媳妇也就放心了,您可是我们的主心骨一大家子人可都指望着您呢。”汪氏柔柔的应了,在凳子上坐下,犹豫了一下才终于问出口:“母亲,听说相公这几日就要回来了?”
宁老太太笑眯眯的:“是啊,比往年早了一些,前儿个捎了信儿回来,说是太子和燕王殿下也会来宁家小住,老二媳妇你可要打点好了,莫怠慢了两位贵客。”
汪氏听说宁嘉年就要回来,眼睛都莹莹的亮着光,语气也轻快了不少:“是,媳妇儿一定好好打点。”
临近年下,在京城供职的父亲也要归家,依稀记得上一世也是在这时回了宁家,没几日那明珠公主便跟了来,临走的时候肚子都大了,母亲天天以泪洗面,哭的像个泪人儿。算算日子,约莫也就是这几日的光景了。
汪氏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唇,说道:“母亲,天气冷小孩子不禁冻,锦姐儿染了点风寒,今儿早上睡得沉了些,媳妇便心软了。来迟了是儿媳的不是,请母亲责罚。”
宁老太太挥挥手:“罢了,昨儿也是我罚了重了些,锦姐儿到底是个小姑娘,今儿个可好些了?”
汪氏连忙作揖:“回母亲的话,好多了,劳母亲记挂。”
宁老太太点点头还没说什么,老三媳妇李氏却阴阳怪气的说道:“锦姐儿那可真真是娇贵的,抄个经文就招人惦记,不比我的薇姐儿,父亲是个不中用的,别说抄佛经了,怕是跪一晚祠堂第二天一早还是第一个来给祖母请安的。”
“有你这么说话的么?这话当着孩子们的面说,也不怕孩子们长大了笑话!”宁老太太斥责道。
李氏历来是个混不吝的,谁的面子都不看,站起来指着宁老太太的鼻子就说道:“母亲的心长得偏,相公的腿疼的下不得床,也没说给点银钱买点补品,反倒是锦儿的银镯子没少打,合着都看不清我们三房是不是?”
李氏进门的晚,这宁家三爷倒还真的不是宁老太太亲生的,原先宁老太爷在外头养了个暗门子,三儿子都十几岁了才领进门来,很是打了宁老太太的脸。只是这件事情一直是宁老太太的逆鳞,没人敢去触的,宁瑶锦也是前世父亲出事的时候才无意中得知的。
宁老太太气得直哆嗦,这个李氏的脾气像个炮仗一样,偏生这宁家三爷是个天生残疾,性子也偏激不好处,动手打下人那是常有的事,虽说宁家家境殷实,但是昭阳镇里家境不错的不少,媒婆说破了嘴,最后才在远郊的农户家说了个女儿,宁家给了足足一万两银子,才肯嫁给跛了一条腿的老三宁嘉日。
这些年来宁老大大说话做事都拿捏的谨慎,凡是都忍着让着些,尤其是李氏生了双生女儿之后,越来越没了婆婆的架势。
最后还是当家大奶奶孟氏打着圆场:“咱们宁家哪个不是道三房的三个姐儿生的最是玲珑可爱?母亲每年的封红都是给的三房最多的,母亲到底是咱们宁家的老太君,切不可跟母亲顶撞才是。”
汪氏也柔柔的一旁劝道:“是啊三弟妹,锦儿那个银镯子是我哥哥上次从北漠捎来的,刘姑娘要是喜欢,让锦儿送给她就是,好歹她是个姐姐,不应该跟妹妹们争的。”
汪氏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李氏就更压不住了,她一向看这个高高在上的郡主不怎么顺眼,明里暗里存着攀比的心思,可是从家世到学识,从相公到儿女,样样都不如她,叫她怎么能甘心?
“二嫂你这话说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将来宁家偌大的家财可都是哥儿们才能分的,我们三方一个儿子都没有,将来说起照应,不是一房的,谁有能顾得着谁?将来三房的妹子们在婆家受了气,可连个哭的地方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