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的娘家可是冶铁世家,几乎整个国家的兵器和盔甲都是由孟家铸造。
兵权固然足以震慑皇族,可没有了兵器和铠甲的士兵照样是任人宰割,更何况北漠的胡族善骑射,铁簇可是特质的,杀伤力极强,若是没有了盔甲,一个铁簇可以把三四个士兵穿成冰糖葫芦。
宁行川也想到了这一层,道:“难道……”
“嘘!”宁瑶锦皱眉打断他:“有了白芷这条线,不怕揪不出幕后的黑手。只是现在我们两个羽翼未丰,尽力先护住父亲母亲,且看看再说,白芷那头防着就是,这条线握在我们手里,时不时的还可以透露些真真假假的消息出去,总比一味防守要省时省力的多。”
晚间的时候,宁府在正院摆了满满三大桌酒席,宁老太太并宁家三兄弟陪着两位皇子坐一桌,大伯母孟氏领着女眷和孩子们坐一桌,下人们还破例坐了一桌,不过用屏风隔开了。
座次是一早就安排好的,宁老太太坐上首,太子并燕王次之,再次是宁嘉岁和宁嘉年。
“靖誉此番来太傅府上叨扰月余,多谢太傅一家宽带,有什么不圆满之处还望见谅。”太子举杯,大家都站起来敬酒,说了一圈圆圆满满祝酒的话方才坐下开始吃饭。
宁瑶锦中午的时候跟宁行川一起玩对牌,就着一小盘点心吃了的半饱,宁行川也是一样,兄妹两个也不好提前离席,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宁行仁正在忙活着给最小的双胞胎妹妹剔鱼刺,他是宁家的长房长孙,心性宽宏,对待叔伯弟妹一向宽厚,因为年龄长了一双幼妹十余岁,便分外疼爱些。
这一对幼妹正是邢老三与李氏半年前所生,取名宁瑶茯和宁瑶苓,面目上长得更像父亲一些,因此也有了邢家女儿的好样貌,生的粉雕玉琢玲珑可爱。宁行仁最是喜欢这对小妹妹,去哪儿都记挂着给幼妹带点儿零嘴儿和小玩意儿回来。
孟氏看的笑意融融,一边剥着虾仁一边说道:“前阵子刚得了两个金锁,打的圆滚滚可爱的紧,上头还铸着‘长命百岁’四个赤金大字,刚好给这两个小宝贝蛋。”
宁行仁连忙说:“娘,可是舅舅送来的那一对?可真真是可爱的紧,给两个妹妹用倒也应景,新年下取个好彩头。”
宁老太太平时最是喜爱大孙子,笑眯眯的说:“太子殿下见效了,我们仁哥儿啊,把这一对双生妹妹疼进了眼珠子里,有什么好东西都恨不得都捧了来,真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太子举起一杯酒来,微微向邢老太太致意,恭敬的点头:“是啊,太傅一家其乐融融,靖誉看的甚是羡慕。”
皇宫里的皇子长到五岁便不能由亲生母亲教养,要送去勤政院里教习,吃喝住也都在勤政院里,上一代太傅姓郑,几年前告老还乡,宁嘉年这才顶上了太傅的位子。其实说是教习,其实皇子们年岁都大了,孺慕之情实在是淡薄了不少,顶了个名头而已,实际上则是太东宫的首席幕僚。
“母亲,那两把金锁可是放在小库房里?我去取来给两个妹妹带上。”宁行仁已经站了起来,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孟氏笑骂道:“瞧把你急的,你跟茵姐儿都这样大了我留着作何?得了你也别跑了,陪着太子和燕王殿下说说话,我去取来。”
李氏兴高采烈的,满脸喜气:“我先替两个小丫头片子谢谢大伯母和大哥哥了,我家这两个小囡囡哟,这愁死我了,一个雨薇的婚事已经让我操碎了心,将来还有两个,为娘的心还不得操碎了去。”说着,她的眼睛还不停的在太子和燕王殿下之间瞅来瞅去,以前她可是最满意孟文辰的,现在有地位更高的,哪还有心思估计一个区区孟府的少爷,孟府固然高贵,可再高贵哪有皇子来的金贵体面?
孟氏安抚道:“生女儿比生小子好多了,你看仁哥儿这样子,将来估计也是个被岳家拿捏的死死的,才真真叫我操心。你们先吃着,我去去就回。”
孟文辰也看出了李氏的眼色,尴尬的不行,忙说道:“姑姑且等等,文辰与您同去。”他入宫伴读之前可是宁府的常客,说完话就撒丫子跑了,也没人在意礼数的问题。
汪氏看着两个妯娌有来有往的一团和气,心中略略有些失落,不过作为明阳郡主她还是担得起这些,便也没说什么,笑着给宁瑶锦加了一筷子冬笋。
宁瑶锦本就不想再吃,而且早上白芷那件事,隐隐让她觉得孟氏有些不妥,干脆也说道:“祖母,父亲母亲,锦儿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歇一歇。”
“是哪里不舒服?”汪氏担忧的问。
本来就是想要离席的一个托词,宁瑶锦信口说道:“就是觉得有点发冷汗。”
宁行仁跟着自家父亲开药铺,也略懂一些医药常识,闻言便说道:“许是昨晚着了风寒,锦儿回去多喝些喝水,捂一捂发出汗来就好了。”
“是。那锦儿先下去了。”
临走的时候瞥了一眼太子,却不期然跟太子的眼睛对上了,早上在花园见面的时候高度差的太大她又故意埋着脸,现在她站着太子坐着,长相完完全全落入对方眼中,她几乎能看到周靖誉的眼中荜拨闪了一丛惊艳的火花,宁瑶锦忙低头避过,眉间微蹙,而后急急退去。
出了门,冷清的风在脸上轻轻一吹,宁瑶锦这才暗暗后悔,没事去看太子跟宁瑶薇干什么,让他们俩互生爱慕,最后不管是春风一度也好,还是珠胎暗结也好,她都可以摆脱前世的宿命了。也不知道太子心里头怎么想的,可千万要对宁瑶薇一心一意才好。
正院到二房不远,只需经过园子即可。宁瑶锦低着头走路,无意中却听到假山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压得低低的,却又带着些暧昧的低喘。
宁瑶锦听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大伯母孟氏的声音!她口中叫的竟然是孟文辰的名字!这姑侄俩……
她忽然想到,孟文辰只比大哥宁行仁大两岁。
假山里面的声音还在源源不断的传进耳里,其实平心而论这两人的声音并不算大,只是宁瑶锦走了靠近假山的小道,这才听到。
只是这一发现,实在让人太过震惊了。
宁瑶锦想立刻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离开,却没想到假山上消融的雪突然间滑落,不偏不倚正好掉在她后颈的衣领里,冰的她惊呼了一声:“嘶……”
假山里传来一个男声:“谁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