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先说说自己个儿的打算吧,母亲和我们姐弟俩都是好伺候的人,用不着多的佣人,吃饭也都在正院,衣帽也是早就准备好的,铺子也常年开着,我也不拘着你们,想回家过年的报备一下就行。”宁瑶锦说着,边说边观察众人的反应。
当归是家生子,父母都是宁宅的佣人,自然不必回家,还可以多赚些年下的赏钱。梅嬷嬷是母亲的心腹,这么多年都没回过北疆了,自然陪在母亲身边。
其他人,都是没有签过卖身契的,可以随时辞工的。众人几乎纷纷都想宁瑶锦告了假,宁瑶锦也没打绊子,统统都准了。
最后,只剩下一位伙房的刘婶子,还有外院的一个宋管事。
刘婶子说:“四小姐,我儿子今年娶了媳妇,媳妇不爱我回家,嫌弃我人老了还浪费家里的粮食。唉,我就不回了,在院里伺候二夫人和小姐少爷,你们走门子回来饿了,不用惊动正院,就能在咱们自己的房里吃上一口热乎饭了。”
宋管事捏着自己的山羊胡,眼睛里透着精明的光:“小姐,我也不回去了。我没媳妇儿没儿子,回去也没什么意思,还能多赚钱些,买几个蛐蛐罐。”
宁瑶锦点点头准了:“如此就劳烦刘婶子和宋管事还有当归了,其他人到了年下登记一下便可回家了,记得去账房领月钱和赏钱。”
众人点头称是。
宁行川出来的时候,宁瑶锦已经遣散了众人,独自往自己的小屋里走着。
宁行川琢磨着刚刚的场景,一时半会什么都想不透,等到回了小房间,忙关上房门问道:“妹妹,你可有谱儿了?”
宁瑶锦不急不缓的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热茶才觉得周身暖和了起来:“有了七八分吧。”
“七八分?快告诉我,是刘婶子还是宋管事?只有他们两个要留下,年下父亲陪着三位公子,正是探听消息的好时候,肯定是他们两个其中一个吧?”宁行川觉得自己分析的很有道理,学着父亲的样子,双手背后低头踱步:“依我看这个刘婶子嫌疑大些,李氏那个农妇想必也想不出什么好点子来,无非也就是在吃食上做做手脚了。”
宁瑶锦笑而不语,继续喝茶。
“不对,宋管事也有可疑。他是男人,而且在外院,自然对父亲和公子哥儿的事情了解的更清楚些,他也有可能。”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说道:“妹妹,到底是他们俩谁呀?”
宁瑶锦进来的时候已经打发了下人,此时外面安静的很。
她悠悠说道:“都不是。”
“都不是?妹妹,你今天这一手不就是要试出谁愿意过年的时候留下来么,怎的其实不是?”宁行川不解,让他打一套拳还行,这些费脑子的活计,实在烦的他头疼。
宁瑶锦不答反问:“让哥哥带的衣裳可带了?”
“带了,喏,这不是,专门选了一件你说的素净的,白底蓝面的,行不?”宁行川展开衣服在自己身前比划:“妹妹,你要我前几年的衣服作甚?”
“我穿。你先出去,去给我把看后门的老赵头给打发了,过一会我们在后门见。”宁瑶锦接过衣服,在自己身前比了比,还是略大,不过凑合凑合应该没问题。
宁行川一向很听妹妹的话,虽然不明白原因,还是乖乖去了。
老赵头养着五只大黄狗,平时也没什么事,只负责看好后门就行,白天没什么事就窝在门后的自制躺椅上晒太阳打盹儿。五只大黄狗乖乖的趴在他脚边,吐着舌头呼哧呼哧的喘气,看到宁行川过来了,高兴的摇着尾巴扑上去,嗷嗷的叫着。
老赵头听到狗叫声醒过来,看到宁行川连忙上去请安:“小少爷,您怎么到后门来啦?”
宁行川早有准备:“今儿个给几条大狗也送点过年的吃食来,都是二臂般粗壮还包着一圈肉的牛骨!多得很,我这衣服是母亲新做的不方便,你赶紧去抱了来,就在二房的灶房堆着呢!”
老赵头对几只狗也是爱到了心坎里,一听有好东西,一下子蹿起来,高兴的搓着手:“我可替这几条畜生先谢谢小少爷了,我这就去,这就去。”说完便一溜烟跑了。
宁瑶锦看老赵头跑远了,才从一边的照壁后闪身出来跑出了后院。宁行川身手好,把后门拴好恢复到原状,身子一腾直接跳上了两人多高的院墙,又是一个纵跃稳稳的下了地。
“妹妹,我们现在去哪儿?”
宁瑶锦拉着他一溜小跑,绕到宁宅前院对面的茶楼上,点了一壶茶,位子选的靠窗,正好可以看到宁府出出入入的人。
“留意看着孙大壮。”
孙大壮,那个老实巴交劈柴挑水的粗使下人?宁行川脑海里浮现出他抡着斧头劈柴的画面:“是他?”
宁瑶锦点头:“现在几乎有九成把握了,我刚刚溜过来的时候经过后院,看到后院的水缸都满了,柴火也都劈好了。今天的活计为什么一大早就做完了?”她转着手中的青瓷茶杯,淡淡的说:“因为他下午有事。”
“什么事?”
“去见他主子。”
宁行川不懂了,“妹妹怎么知道是他?”
宁瑶锦笑的矜持而高深:“天机不可泄露。”
刚刚她在说起月钱和放假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对于下人来说,钱和假期都是他们最关心的事情,而谁会在这个紧要关头,去关心日头到了什么时候?
唯一的解释是,他在估算,下午要出门,他多久能做完今天的活计,赶不赶得及,不让别人起疑。
果然,没过多久,就看到换了一身粗布衣服的孙大壮出了府,一路往南。
南边是昭阳镇的经商区,宁家的药材铺子总店也在南边。宁瑶锦和宁行川一路跟着,直到看到了李氏的大丫鬟春桃。
两个人交头接耳了一阵,一起闪身进了一处民宅。宁瑶锦身上没有功夫,只能在街上随便找了个摊子装作看东西,宁行川则运起轻功跳上了民居的房顶,揭开了偏旁一片瓦,民居内的情况一览无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