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他造反成功了？”

“不知道，京中传来的消息只说奕亲王造反，别的还没消息。”

黄连离开布告栏往家走去，路边的小贩叫卖这货物招揽着顾客，她在一个卖河蚌的摊位前停下。

“姑娘买蚌吗？这蚌里面有珍珠哦，就算没珍珠这蚌肉也很滋补的，买一个吧。”摊主是个30来岁的汉子见黄连并没有走开又道：“这是我自己从河里捞出来的，保证新鲜，死的不要钱。”

黄连拿了一个在手里，又黑又大还很沉，“怎么卖呀？”

“50文1个。”50文可不便宜，黄连作势欲走，汉子喊道：“姑娘别走呀！我可以帮你打开，里面要是有珍珠你可还赚了呀！”

“是吗？一颗珍珠能值多少钱啊？”黄连问。

“那就要看珍珠的品质了，要是你运气好碰到一个好的几十两银子都有可能的。”

“行，那我就挑一个吧。”

“好好好，你随便挑。”

黄连看似认真挑选，其实就是利用自己的透视能力在观察每一个蚌，这两大盆的大蚌壳有些的确有珍珠。黄连挑了两个付了钱回家了，一个留在自己屋里用水养着，里面有颗珍珠又大又圆，等没钱的时候把它取出来换钱用。

另一个里面的珍珠很小但是很圆，黄连把大河蚌交给了房东大婶做菜吃，她租他们的房子，又在这儿搭伙吃饭，房东顾氏夫妇就两个人在家，儿子参军去了。今天她要用这颗小珍珠当一个试金石。如果他们连一颗小珍珠的考验都经受不住，那五百两对他们的诱惑就实在太大了。

虽然她在他们面前一直带着帷帽，但也难免一不小心会被他们看到。

来到厨房顾婶子正在做菜，“顾婶子，我买了一个蚌壳中午做菜吃吧。”

“呦！这么大一个蚌壳，是不是那小子骗你说里面有珍珠啊？我告诉你他就是个骗子，我以前也买过一次，哪来的珍珠啊！”

“反正我也不是冲着珍珠来的，听说这蚌肉很滋补，买来大家尝尝鲜。”

“这河鲜当然滋补了，行，待会儿我就做。”

“哎。”黄连回到自己屋里，没一会儿就听见丁丁哐哐的声音，她集中精神透过墙壁看到厨房的窗户，顾婶子正拿着工具开河蚌。终于“哗”地一声，河蚌开了，刚掏弄两下，顾婶子就发现了珍珠，她把珍珠挖出来仔细看了看，脸上一阵欣喜忽然又往窗外看了看，叫道：“莲心快来！快来看看！”

黄连笑了，看来她还可以在这儿住上一阵子。走进厨房，顾大婶将珍珠展示在她面前，“快看，有珍珠。”

“是啊，哪来的？”

“还能是哪来的？就是你买的那个蚌壳里的啊，瞧这珍珠，珠圆玉润的多漂亮，给。”

黄连接过看了看又交到她手上，“顾婶子，这是你开出来的，归你了。”

“这怎么行，这不是你买的吗？”

“行的，你拿去做个首饰，打扮打扮，顾大叔看了肯定会夸你漂亮。”

“那个书呆子要他夸我一句啊比登天还难，你真把它送给我？”

“当然是真的。”

“那我可就真收下啦，留着给我儿子娶媳妇儿。”

黄连又道：“不过您还是得给我钱。”

顾大婶一愣，“给你钱？”

“对啊，你给我一文钱吧，算是从我手里买的，要不然顾大叔回来知道是我给您的他肯定又要说您了。”

“那倒是，给，一文钱。”

“那我回屋了。”

“好，吃饭我叫你。”

顾大叔回来听说了此事，劈头盖脸地说了一通，“人家花几十文钱买回来的你一文钱就买来了你也拿得出手啊你，快给我还回去！我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怎么就娶了你这么个婆娘！”

由于黄连每次都是把饭菜端进自己屋里吃，所以没去看顾大叔骂人的样子，不过听他说话的声音也可以想见他有多生气，肯定是吹胡子瞪眼吧。

没多久顾大婶来敲门了，黄连放下碗戴上帷帽打开，顾婶子把珍珠塞到她手里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黄连也没有叫她，只在第二天拉上她一块儿上街去买菜，买完菜黄连把她拉到卖蚌的地方，“顾婶子，咱买个蚌壳吧。”

“不买。”顾婶子语气不善。

黄连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在意，笑道：“买一个吧，今儿个你自己买的蚌，要是有珍珠顾大叔肯定不会说你的。”

“要是没有怎么办？我又得挨他的骂，不买。”

卖蚌的汉子认出戴帷帽的黄连就是昨天买蚌的姑娘，问道：“姑娘，昨天买的蚌有珍珠吗？没有也没关系，今天的肯定有。”

黄连道：“托你的福，我昨天真的买到了一个里面有珍珠的蚌，今天这不是给你带生意来了吗？”

汉子闻言趁机叫卖，“各位听听啊，这位姑娘昨天买的蚌壳出珍珠了啊，都来看看啦，出珍珠啦！”

顾大婶见一下子围了几个人上来问东问西的也有点动心了，黄连挑了一个交给她，“咱买这个吧。”

“这个行吗？”

“行不行的咱就买这一次，要是没有咱就当补养身子了，要是有您也可以在顾大叔面前争口气不是？”顾婶子一咬牙，买了，昨天真是被气得不轻。

付了钱汉子问：“你是回家开还是在这儿开？”

“就在这儿开。”顾婶子道，免得拿回家去还得挨骂。

“好嘞！”汉子手脚利落一下子就打开了大蚌壳，毕竟是每天干这个的，不像顾婶子费了那老大劲。

“又开珍珠了！快来看，又开出珍珠了！”汉子将珍珠展示一圈连同蚌肉一起交给了顾婶子。

顾婶子用篮子接过蚌肉拿着珍珠拉着黄连走出了包围圈，走到人少的地方这才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珍珠，没有昨天莲心的那颗那么圆，但也是光彩夺目，“莲心啊，你可真是我的福星，你看我也买到一颗这么好的珍珠。”

“这也是靠你自己的运气啊，这下顾大叔就没话说了吧？”

“他呀，我都懒得说他，走回家。”

每隔一段时间黄连就来买蚌壳，有大珍珠的就自己留着，小珍珠的当场剖开再卖给卖蚌的汉子，有时候她也买几个没有珍珠的，要是每次都有珍珠那不是太引人注目了吗？当然她也没有把所有有珍珠的都买下来，这断人活路的事不能做。

一来二去跟卖蚌的汉子熟了，黄连也学会怎么开蚌了，自己屋里的几个大蚌也得处理一下，时间长了又占地方又怕把它们给养死了。

起出一颗珍珠，黄连把它带到一家卖首饰的铺子，她的穿着并不起眼，走在店里也没人招呼她，于是她将珍珠拿在手中把玩立刻吸引了掌柜的注意，掌柜走出柜台，“姑娘是打算买个首饰吗？”

“嗯，随便看看。她的帷帽都是深颜色的，所以别人都不知道她看的是哪里，掌柜的也就不好给她介绍，等了一会儿掌柜的终于忍不住开口，“姑娘的这颗珍珠是买的还是卖的啊？”

当然是卖的，黄连心道。“你们这里也有这样的珍珠卖吗？”

掌柜闻言道：“可否借老朽瞧一眼？”

黄连把珍珠给他，旁边的一个小伙子也凑了过来，“哇！”掌柜眼一瞪，“挖什么？干活去。”

小伙计走开后，掌柜的才放到眼前仔细观看，无论从光泽度圆润度还是大小都是上等货色，不过他毕竟是个做生意的老行家。表面上不动声色，“这样的货色也就一般吧，我们店里有的是。”

“真的吗？你还有比这更好的？可否借我瞧瞧？”

“这个上等货嘛，除非你要买，否则是不让看的。”

“这样啊，那算了，我上别家看去。”黄连伸出手，掌柜的又把珍珠凑到眼前看了看，“我们聚宝斋是整个平江城最大的珠宝店铺了，你上别家是看不到的。不过你要是想卖呢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优惠的价格。”掌柜的把珍珠放回黄连手上。

黄连把她的和店里最大的一颗珍珠做了一下对比，自己这颗好看多了。“您多少钱收啊？”

掌柜的伸出两根手指。

“二十两？”

“二两。”

黄连笑了，“您这价钱还真是够优惠的，那您这簪子卖多少钱呢？”黄连指着一根簪子，那上面的珍珠是这个店里最大的了。

“这个啊……”掌柜的立马知道这人不好糊弄，又伸出三个手指，“五两怎么样？”

“这簪子五两？”

“我说的是珍珠。”

“我问的是簪子。”

“你到底是买簪子还是卖珍珠？”

“我想卖了珍珠买簪子行吗？”

掌柜的一下犯了难，很显然若簪子卖得贵了珍珠也得贵，簪子卖得便宜珍珠也便宜，这就是个人精啊。“你要是嫌我出的钱低了就直说，何必拿老朽开涮。”

“您要是舍不得出高价买也可以直说，何必拿小女子开涮呢？”

“是谁在这儿大呼小叫的？打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嘛。”从布帘子后面走出一位贵妇人，近四十岁的样子，身着绫罗，头戴珠翠。

掌柜的转过身行礼，“东家夫人。”

何刘氏打量了一下黄连，“什么东西？我瞧瞧，整个平江城还没有我们聚宝斋买不起的东西。”

嗬！好大的口气，黄连轻笑一声把珍珠托在掌心递了过去。

何刘氏先是看了一眼，再把它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接着看了掌柜一眼，掌柜的腰弯得又低了些。

何刘氏这才看着黄连，“姑娘打算卖多少钱？”

“我也不懂，您是行家您说了算。”

“你就这么信得过我？”

“这没有什么信得过信不过的，您出低了我不卖就是，相信您这么大一家店铺也不会坑我一个小女子不是？”

何刘氏想透过帷帽看清她的脸，无奈什么也看不到，亲自走到柜台里取出20两银子，“够不够？”

黄连接过，“多谢夫人。”

这20两够她好好生活好几个月了，不过她没有买簪子，买了几个小盒子，可以用这小盒子来放珍珠。

“姑娘家里若还有珍珠不如一并拿来，我给你算个好价钱。”

“有啊，不过都在河里，等我捞着了再拿来吧，走啦。”

“有空还来啊。”

“好嘞！”

黄连倒真想到河里去捞，但是跟着一个30几岁的汉子去又不太方便，只能时不时地上街看看有什么机会。等了好多天，终于机会来了，有一天卖蚌汉子的老婆孩子也来了，黄连过去打招呼，“钟大哥，这是嫂子吗？”

“对呀，孩儿他妈，这位是莲心姑娘，是我的老主顾了。”

钟李氏笑了笑，见她一直戴着帷帽跟人说话也不摘下来，疑惑地看向丈夫。

钟旭没理她，看着黄连道：“姑娘今天买几个？”

“我今天不买，明天是个好日子，我明天买，我一直想去那条产珍珠蚌的河看一看，不知道嫂子有没有空带我去瞧瞧？想必那儿的风景十分迷人。”

钟李氏道：“风景一般，没什么好看的。”

她丈夫轻轻拉她一下，“既然莲心姑娘想去你就顺路带她去嘛，反正你现在也没什么事。”

钟李氏心不甘情不愿地带着黄连走了，黄连买了些零食给孩子后她的脸色才好看一些，“姑娘整天带着这帽子不闷得慌？”

“长得太丑，怕吓着别人。”

“我看是长得太美吧？”

“我要是有嫂子一半漂亮就好了。”

钟李氏掩嘴一笑，“瞧你说的，我都奔30的人了，还说什么漂亮不漂亮的，我年轻的时候那才叫漂亮呢，也不知怎么鬼迷心窍看上他爹了，受这老许多苦，再也不好看了。”

“钟大哥不是挺勤快的吗？每天捞河蚌去卖。”

“他捞我不也得跟着捞吗？天天泡在水里有哪个女人受得了？”

“那倒是，嫂子真是辛苦了，钟大哥一定很疼嫂子吧？”

“还算是可以吧，他平时都不让我下水，我看他那么辛苦当然也要帮帮他啦。”

“你们夫妻可真恩爱。”

“你呢？你还没成亲吧，说人家了吗？”

“说了，我们逃荒的时候走散了，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对顾氏夫妇黄连也是这套说辞，家乡水灾，逃荒出来，然后失散。

到河边的时候钟李氏说要回家给丈夫做饭先走了，黄连独自在河边走着，钟李氏并没有骗她，这里的风景的确没什么好看。河面很宽，风也大，水里都是乱石，走在里面一不小心就会摔倒，而且站在水里没多久脚就冰凉冰凉的。黄连上了岸在太阳下烤了一会儿想了一个办法，把石头堆在一起让它高出水面再站在上面仔细观察，这也不容易而且看的范围也不是很大。不过比站在水里好多了，找了半天也就找着一个看得上的蚌壳，罢了，多了也拿不了，黄连就拿着这一个蚌壳回家了，另捡了一块二指多宽的坚硬石头。

因为她发现晚上的时候蚌壳是会自己把壳张开来的，但是它们的咬合力惊人，今天回去就试试看这块石头够不够硬，如果够硬的话取珍珠就方便多了，而且不用把它们杀死。

免得顾婶子又说，河蚌寒凉吃多了不好。取完珍珠再把它放回河里，这样钟大哥又可以捞回去卖。

后来此举还造成了钟大哥的误会，因为有一次他认出了捞上来的蚌壳，以为是黄连买蚌回去是去放生去了。因为她经常是买两个，一个现场开一个带回去，不知不觉市场上的几个摊贩都说她是个有菩萨心肠的好姑娘，让黄连哭笑不得。取珠更是小心翼翼生怕把河蚌给弄死了。

再一次拿珍珠到聚宝斋卖时掌柜没有再压她的价，并指着柜台里最显眼的地方的一件首饰道，“这就是上次姑娘拿来的珍珠做成的首饰，怎么样？”

黄连看了看，珍珠被镶嵌在黄金做的花托上，灿烂夺目，真是美极了。她不敢问价格，怕自己心疼，万一他说个百八十两的，那自己肯定会觉得亏了，还是不知道的好。

正要走开黄连瞥见珍珠首饰边上放着一块石头，看上去很不起眼，她相信一块普通的石头肯定不会摆在放精品首饰的地方。

“这是什么？”

“不知道了吧？”掌柜有些得意，“这是我们聚宝斋的镇店之宝。”

“石头也能当镇店之宝？”

掌柜的一听又要火起，勉强压下，“无知的丫头，让你开开眼。”

掌柜的小心将石头拿在手中，石头有两个拳头大小，他将脱了一层石皮的那面展示给黄连，“瞧仔细了，这是玉，上好的和田玉！”

黄连正要看个仔细他已将石头放回原位，又道：“这还只是籽料，要是雕刻出来，把你卖了都买不起。”

“那您说说，把我卖了能值多少钱呢？”

“那要看你长得怎么样了，把帽子摘下来我瞧瞧。”

“瞧就不用了，肯定入不了您的法眼，这石头真的能卖很多钱吗？这么值钱的石头从哪儿弄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