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拉萨东门,沿风景如画的拉林高速向东的一个休息区,朱绣把车开向匝道。
天高地迥。
朱绣喜欢这种感觉,颜涓若也喜欢这种感觉。
置之死地而后生。
失去自己,然后找回自己。
情况就是这样的。
两个人,昨天的这个时候他们还是陌生人,所以,从车上下来,走在一起时两个人还有些尴尬。
“我们来做一个游戏,快速回答三个问题好不好?”朱绣调皮地说。
“好。”颜涓若首肯。
“属相?”朱绣问。
“蛇。”颜涓若答。
“星座?”朱绣问。
“双鱼。”
“性取向。”
“异性相吸。”颜涓若快速地回答。
“ok,轮到你问我答。”朱绣说。
“有孩子吗?”
“有。”
“离啦?”
“离了。”
“爱我?”
“是。”朱绣看着颜涓若的眼睛,快速地回答。
“你没有机会。”颜涓若面无表情,迈开长腿,姿态十分地迷人。
他的嘴角一侧有迷人的浅浅弧线,当他眯着眼睛望着远方的时候,朱绣也不能例外,被他的气质倾倒,整个人像一座汪洋中的孤岛,没有任何办法的被没顶了。
但她没有泄气。
因为,颜涓若快速回答的三个问题,透露出了颜涓若致命的弱点。
一条小石子路通向一座青山,在深山里,一缕白色的烟在升腾。
“我们去那里走走?”朱绣建议。
“好,所谓一期一会,也就是这片刻的远眺吧。”颜涓若说了这句感性的话。
“有时,我会自己开车去尼泊尔的山间旅馆住一晚,浓雾像牛奶一样,乌鸦在空中低飞,叫声狂妄,天地像死了一般。有雨最好,空气里满是植物的气息。真的,有时只为了听一夜雨声……”朱绣面部柔和,整个人沉浸在回忆里。
“你可别打我的主意,你没机会。”颜涓若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一切美好,刚刚的美好仿佛虚幻,被他的一句话搅了。
朱绣似乎明白这个过于英俊的男生,害怕着什么。
但她真的有把握。
因为,他的属相出卖了他。
一个属蛇的男生,天生里更爱阴柔的东西,喜欢潮湿、阴暗,不喜欢暴露,包括自己的真实想法。
而自从盘古开天地,黄河边的女娲娘娘捏泥造人,女性,作为大地之母,天生就具蛇所喜欢的特性。
其次,双鱼座的男生,只有御姐才能驾驭。
有多少信心满满的女人在双鱼座的男神那里铩羽而归。
为什么?
因为这些女人呵不住他们。
重回休息区,两个人直奔wc。
朱绣这时才从容地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的那头是他的北京哥们,他正是与亲爱的罗莉搭班子的援藏干部,县委书记。
故事往往就是这样的巧合。
没有办法。
朱绣在电话里预告,罗莉副书记的一个江洲同学从美国回来度假,两个小时后会到县政府招待所。
三年一批,从全国的数个省市选拔品德能力过硬的年轻干部,到西藏挂职已有二十多年。一个市援建一个县,罗莉他们一批四人,县委书记、副书记、副县长、工业园区主任,全方位对一个点扶贫援建。
他们通常一天两个会,一方面研究工作,一方面严肃当地干部的纪律,干部点名,不来或迟到的扣钱。
如此,下午的会,朱绣的铁哥们县委书记,正好把话带到了。
罗莉副书记怎么想。
那肯定是心潮澎湃。
思绪万千。
心潮起伏。
等五味杂陈的情感平息,罗莉开始想对策。
朱绣仿佛女诸葛,在她打完电话后,一切正如她想到的。
朱绣作为一个骨子里与汗毛孔里都充斥着铜臭的生意人,对官场上的领导,尤其是实权派领导有着天然的亲密关系。
因为,她是一个年轻美女。
因为,她有大把大把的钱。
她可以光明磊落地花自己的钱请官场上的朋友聚聚,改善一下生活水平。
干部也是人,同样应当享受荣华富贵。
县委书记的原话是这样的:“罗副书记,朱绣老总两小时后到咱们这里,她顺车带来了你的中学同学,这个同学刚刚从美国回国探亲,是个大帅哥,看来,晚上我们是不是给你这位同学接风洗尘,晚上住宿安排的事,你看……”
罗莉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个男生是谁?
她为什么义无反顾地走上了援藏这条路?
她好不容易头悬梁锥刺股,考了全市第一,以最牛逼的姿态把江洲第一帅哥蹬了,扬眉吐气,怎么可能再见他?
一万个不愿意再见到他。
这辈子形同陌路。
这么说吧,亲爱的罗莉副县长,宁可白天去见鬼,见大胡子马克思,她也不愿意见这个男人。
一别经年。
那年他高二,那些有资质、家境优渥的女生们冲锋陷阵,包抄,迂回,盯梢,个个摩拳擦掌,志在必得,谁都想攻克山头一样把颜涓若拿下。
罗莉也做过这梦。
在丁香花开的五月,她把写满了日记的本子,偷偷塞给了颜涓若,可是,后来呢,她变成一个笑话。
后来,她终于放下了,过于外在美的男人,谁独享折谁的阳寿。如此一想,她释然了。
在高三的最后一学年,失恋的她成绩突飞猛进。
三次全市重点高中联考,她两次第一,一次第二。
她是全江洲学生中的传奇,家长传说的神话。
颜涓若也醒悟了,他居然写信给她。
说他其实是爱她的。
她骄傲地一笑。
在爱上她之前,颜涓若爱过别人,这一点,她不允许。
她的字典里,独独对他没有“原谅”二字。
多么骄傲的姑娘。
多么倔强。
可是,这样的女人真的会幸福吗?
等高考发榜,她果真考了全市的理科状元,一鸣惊人。
这时,冷静的她发现自己其实一直未爱过颜涓若。
她爱的是自己的自尊心。
可是,为什么自己曾经那么残忍地报复颜涓若?
她觉得自己才是真正不可赦的。
二十岁的爱情就是这么任性、脆弱、不可理喻。
消失,罗莉选择让自己消失在颜涓若的世界里,在一个遥远的地方追悔自己的错。
可是,这个男生却来找她了。
怎么办?
爱情的逃跑者,这一回,你仍旧选择逃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