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冰雪殿?哎呀呀,老头子记性不好了。”
老头子狠狠地揪了揪脑袋上的头发,原本就杂乱得像鸟窝的头发被他这么一揪,有几根像被雷劈过似的,倒竖了起来,格外的滑稽好笑。
师叔不但会演戏,还会装傻。
宗主觉得自己挺倒霉的,竟然摊上这样一个师叔。
要不是当年,自己师傅临终前嘱咐自己要好好听师叔的话,恐怕两三年前自己就掀翻了那老头子的茅草屋了。
“冰雪殿乃我冰雪宫殿的十二主殿之一。”宗主这一刻彻底平静下来,丝毫没有一丝着急的意思,慢悠悠地解释着。
“十二年前,那个人一人一剑杀上我冰雪王殿,亲手将冰雪殿摧毁,彻底的埋入尘埃。”
他说话时丝毫没有一点情绪的波动,似乎他诉说的是与自己毫无关联。那张有些沧桑的中年人的脸上,流露出几分漠然及至茫然的神色。
“那一战,可谓是惊天地动鬼神。我师傅为了保全冰火王殿的颜面,与那魔女厮杀在一起。起初,是平分秋色,可是那妖女似乎还会什么禁术,她竟然……”
说到这里,宗主的语气终于出现了一丝波动,诉说着他内心的不平静。就如死水般的湖面突然落下了一颗小小的石头,一圈圈的涟漪慢慢的向四周扩展,最后,掀起了惊涛骇浪、万丈狂澜!
“那魔女的袖口,突然闪电般的射出万道冰刃,师傅躲闪不及,匆匆的避过了前面的九道。然而,最后一道却绕了一个大弯,无声无息地从他的背后袭去,又无声无息地穿过……”
“我永远忘不了,那血花四溅的一幕。”宗主的语气越发平静的诡异,由的语气中若有若无的笑意慢慢变得浓郁起来,最后竟化作仰天大笑,笑得几乎流下了两道血泪。
“小师侄,你这又是何苦呢!”
本来想要趁机找个机会溜走的老头子,无奈的停下了脚步,微微叹息一声。
这老头子简单粗暴的从腰上解下了酒袋,随意的往天空中一抛,就在瞬间平稳的落在了宗主的手中,没有溅出一滴酒珠。
平常很爱喝茶,不爱饮酒的宗主此时已经接过酒杯,如同街头流浪汉一般仰天往嘴里狠狠的灌了一大口。
似乎——还不怎么解气,又毫无形象的把整灌酒都灌进了自己肚子里……
“喂,你给我停下来!停下来!这酒可是我好不容易从那小丫头手中骗来……啊不,换来的呀。你快给我停下!”
老头瞬间急了眼,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一把揪住宗主的衣领,鸡爪一般干瘦的手掌,疯一样的抓向了那只酒囊。
老头的心就像是被一把尖刀狠狠地刺穿了一般,望着就要见底的酒囊欲哭无泪。
我刚才到底发的是什么疯?竟然把酒交到了这小子的手里,糟蹋了,糟蹋那么好的美酒……
“师叔,你说我说的是不是?”宗主的表情不知是笑是哭,以往沉稳的脸蛋上流露出一丝潮红,就像是一个失去了心爱物品的小孩,那般的无措,那般的失落。
“傻小子!”老头子嘟嘟囔囔地接过了酒囊,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冰火王殿什么时候产出一只猪来当掌门了?”
……
雪笛真的超级不喜欢这个梦。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少年和自己的母亲大打出手,看着他们互相伤害,看着漫天的血花飞舞。就好像——是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也是整个冬天的最后一场雪。
她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可偏偏,那可恶到了极致的面具人竟然深深地将自己拉在旁边,让她安分的当一个看戏人。
真不知道这家伙脑袋里怎么想的,难道是纯属恶趣性吗?
她心中已经将面具人大骂了无数遍,那种愤怒的情绪几乎溢满了她的眼眸。
“怎么,不高兴?”那面具人突然低下头,那如冰渣子一般的声音,一次一次地切割着她的心。
可怜的雪笛被这家伙冷不丁的吓了一大跳,特别是当她心里有鬼的时候。
“没事。”雪笛咬牙切齿的笑了笑,解铃还需系玲人,关键还得这家伙出手,总不能预先得罪了他吧。
“你笑的不好看。”面具人面无表情,准确的说,雪笛根本看不到他面具下的表情。他那毫无波澜的声音说出这句话时,雪笛的小心肝不禁冻得一个哆嗦。
“你觉得我这个时候应该笑吗?”
雪笛淡淡的反问,眼眸中闪过一丝诡异的色彩,嘴唇下面的两颗贝齿轻轻咬着舌尖,凡是了解她的人都知道,这家伙要开始坑人了。
可是每当她想要坑人的时候,偏偏装出一副很害羞的样子,就好像一只披着羊皮的大灰狼娇滴滴地说着,我真的不是故意滴!
“厚脸皮,你不觉得这样很无聊吗?”雪笛的眼珠微微一转,不知何时给面具人添了个外号。谁叫这家伙带着一层面具,那不就是有两层脸皮——厚脸皮吗?
“你也觉得很无聊吧。”面具人微微一笑,丝毫没有在乎她所说的厚脸皮,那尖细的指尖微微一勾,嘴角划过一丝耐人寻味的弧度。
“确实你说的不错,不过——你要本座怎么陪你玩呢!”
雪笛在心里暗暗倒吸了口凉气,再这样“玩”下去,一步不慎,说不定便是好几条人命。这家伙才是真正的视人命为草菅啊!
“不如我们来打个赌。”雪笛笑嘻嘻的说着,强压下心中的一丝恐惧,一边一个劲的向着面具人眨眼睛。
如果有第三者在看的话,估计会觉得雪笛在抛媚眼,而且绝对是在对一块木头抛媚眼。不知道,雪梨知道这样的想法,会不会吐血三升?
这丫头怎么眼睛进沙子了?面具人暗中做了皱眉,竟不由得想伸出手为她轻轻的揉两下。自己是怎么了?
“如果你想赌他们谁输谁赢,那便不必了。”面具人淡淡的说道,声音更加冷酷,几乎不像是从一个人的口中说出来的,“其实我早就知道结果了。”
知道结果了!雪笛的心中泛起惊涛骇浪,下意识的想出口问一问,他们到底谁会输掉、命丧黄泉,弃她而去……但是这样,她就再也无法引起面具人的注意了。
况且,以这死冰块的德性,根本不会告诉她结果,没有嘿嘿冷笑两声就不错了。
“厚脸皮,你这个可过时了哟。”雪笛悄悄的勾了勾嘴角,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道,“我们赌的,可是局外局哦!”
“呵呵……”听到这里,面具人突然发出一阵奇怪而低沉的笑声,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