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诺夕回到后厨时天色已经微微有些暗下来,此时里头忙得快要炸开了锅,剁的剁,炒的炒,忙碌的人影之中并没有琴儿的身影。
她正愁着找什么事儿做时,忽然看见掌厨的丁仁朝着一个生面孔的姑娘吩咐着:“你先将这饭菜送下去,再回头给后院的姑娘们布置晚膳!”
那姑娘个子娇小瘦弱,看着丁仁打包好放在桌上的两个大饭盒子嘟着嘴撒娇:“你就不能帮我找一个人帮忙?非得累坏我的身子,回头给你生不出娃来,咱娘还不得骂死你!”
俩人言语之间清楚的暴露了他们的关系,说话的口气还带着些许打情骂俏,听见丁仁的话,何诺夕眼中的灵光一闪而过,有意的走到丁仁旁边整理着桌上乱糟糟的菜碟子。
面对着自己强势霸道的娘子,丁仁抓了抓脑袋,嘴里嘀咕着:“我上哪儿给你找人去?你又不是不知道,庄子里的下人一直紧凑得狠,若是有人还用得着你进来谋事儿做?”
“我不管我不管...这么重我一个人怎么拿得完?”
“娘子...你来谋事儿怎么还能自个儿挑事儿做呢?”
丁仁颇为难的朝着周围寻视了一眼,目光忽然移到了何诺夕身上,心中一喜,笑着朝她勾了勾手。
“哑奴,快过来!”
丁仁身边的姑娘朝着她打量了几眼,目光中带着浓浓的嫌恶,娇声朝着丁仁埋怨。“你找的这都是什么人啊?看着就让人倒胃口!”
丁仁顿时不悦了,朝她诈呼道。“你个娘们儿怎么这么多事儿,给你找来人了,你倒还嫌人家长得不好看,若老子找了个好看的来,你又得叨叨说老子瞧上人家姑娘了...”
“我去...我去嘛,瞎囔囔个啥!就她...随我送去吧!”
姑娘娇嗔的瞪了丁仁一眼后,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朝着何诺夕努了努嘴。
“将它提着...随我走吧!”
何诺夕努力忍住心中的怒火,将盒子提了起来,对方鼻子哼了一声后,提着另一个饭盒昂着头走在前头。
看着她高傲的背影,何诺夕的心里难免感觉憋屈,现在随便一个打杂的下人都能对她颐指气使,曾经贵为大小姐的她如今却要受着如此悬殊的待遇,她的心里颇不是滋味。
几日前走过的路,今日又走了一朝。
后厅里,许牙婆子正与几个商人谈论着事情,香儿站在她的身后替她捏着肩膀。
何诺夕随丁仁娘子进入后厅时,许牙婆子并未回头瞧她们一眼,何诺夕心虚的跟在丁仁娘子的身后微垂着脸,倒是香儿扭着腰肢跟进了里阁,细声询问道:“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丁仁娘子朝她伏了伏声,笑嘻嘻的将盖子打开给她看了一眼,回答道:“都是给下头姑娘们准备的饭菜。”
“嗯...去吧!”
香儿用眼角的余光讥讽的瞧了何诺夕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转身走出了出去。
何诺夕看着她的背影,脑中忽然想起下午在旧宅子里见到那神秘女子离开时的背影,心中微微有些惊醒,这时通往地道的门被打开了,她回过神来,慌忙跟上了丁仁娘子的脚步。
地牢里因为常年晒不到阳光,越深入,鼻端飘来的潮湿味儿越浓重。
俩人走到岔道口,丁仁娘子捂着鼻子停下脚步,嘴里并嘀咕了一声:“味儿真重,太恶心了!”
她回过头将手里的盒子一并塞到了何诺夕手中,并吩咐道:“你去将饭菜送了吧,我在这儿等你!”
手上突然多出的一份重量让何诺夕有些吃力,她连忙点了点头,方才心里还一直为找不到借口把她支开而为难呢,现在她竟然自己提出来,自己要少了许多事儿。
她吃力的将饭盒提到熟悉的牢门前放了下来,轻声推门走了进去,里面除了最里头倒数第二间牢笼里蜷缩着一道身影以外,竟然空无一人。
这许牙婆子果真是吝啬无比,地牢里竟然连看管的下人都不配备一两个,秦大娘再能干,也是分身乏术,若不是今日她忙着上头那群姑娘们的事情,她也不会这么容易见到言儿的状况。
偌大的牢室内,言儿形单影只,此时正将小脸迈在膝盖之间,就连有人靠近她也未曾发觉。
何诺夕凑近牢笼朝她轻轻吱了一声,良久言儿才抬起一张泪眼迷离的小脸,在看到来人时,表现有些诧异。
“姐姐...你怎么来了。”
看着她孤寂的模样,何诺夕的心里对她愈发的愧疚,心里突闪过一个念头,面色淡然的朝着她勾了勾嘴角,目光朝着牢笼上的铜锁看去。
身为天下镖王的女儿,这玩意儿她熟悉得狠,她朝着周围寻视了一番,目光落到了言儿头上的一只铜钗,手示意的往她头上指了指,言儿有些纳闷的将钗子取下递给了她。
“姐姐,你要这个做什么?这个不值钱的。”
何诺夕笑了笑,并心里想着,真是个傻丫头,本小姐什么宝贝没见到过,还用得着窥视这区区一只铜钗!
她将铜钗尖锐的一头插进了铜锁里捣鼓了一番,言儿终于明白她的用意,面色有些紧张的劝诫道。“姐姐...打不开的,你别再白费力气了。”
在她哀求之间,只听见一道清脆的“咔嚓”声,何诺夕手中的铜锁被打了开来,言儿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将牢笼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