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璟带着狐狸出了偏殿。
他脸上温暖的笑容突然变得像寒刃一般刺穿心脏,他冷笑道:“你这畜生倒是胆大。”
九泽怒目而视,冷哼道:“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沐璟笑了笑,宛如阳光照射下的寒冰,他好似唱歌般说道,“绥绥白狐,九尾痝痝。我家嘉夷,来宾为王。成家成室,我造彼昌。天人之际,于兹则行。”九泽听到这首歌谣,全身抖了抖,身上的戾气去了几分,沐璟继续说:“你又能陪她到几时呢?你又有何资格改变她的记忆呢?”
过了几分钟,九泽抬起头,直视沐璟的眼睛说:“是的,我不能陪她到永远。但是你就可以了吗?别以为没有人知道你龌龊的心思。”九泽眼中充满着嘲讽。
沐璟笑了笑,天空中半边天阳光明媚,半边天乌云密布,沐璟没回答九泽,只是说道:“阴阳天呐!”
这一边,沐璟和九泽刚出去,门外有咯噔咯噔的响着,仇月有些无奈的看着门外的身影,一袭金罗蹙鸾华服娇小人儿出现。
“姐姐……对不住,与宣国和亲本当是我去的,哪有长公主去和亲的?”銮日的杏眼充满着泪水,就像一头受伤的小鹿。
仇月浅笑:“谁说的?与其在这边受尽排挤倒不如到那边去呢!你还是赶紧回去吧,不然太后娘娘会急的。”说罢,仇月帮她擦了擦眼泪,笑道:“都成小泪人了,那个男的看了不怜惜。”銮日脸色唰的一下变红了,扭捏的说:“姐姐,我好心伤,你还开我玩笑。”
仇月笑了笑,说道:“今儿个,不知为什么宣国五皇子来我这里。”銮日脸不红了,直直的看着仇月,期待她继续说下去,仇月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看的銮日心发慌,銮日赶紧低下了头。
仇月喝了一口茶,说:“太后那边怕是急了吧,你还不回去。”銮日瞥了仇月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满与不屑,摆着裙子出了偏殿。
待她出去之后,仇月砸吧一下嘴,仰视着宫墙,笑意略有酸涩:“物是人非了。”
声音在偌大的宫殿中回响着、荡漾着、飘散着,最后消亡了……
翌日,皇帝向百姓下达了诏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仇月长公主深明大义,愿去和亲,特……”总之,之后一箱箱的东西搬到了公主府。光斗篷就有各式各样的,什么云丝披风,软毛织锦披风,镜花绫披帛,织锦皮毛斗篷,织锦镶毛斗篷,翠纹织锦羽缎斗篷……
仇月抱着九泽,冷冷的看着这些东西搬进来,淡淡的说:“九泽,看到没?这就是人类,不需要你时,你毛都不是,需要你时,你就是他爹。”
九泽点点头,深以为此。
整个衡国都喜气洋洋的,只消耗了一个公主,却能停止持续多年的战争,却能让百姓们安居乐业,却能让国库不必耗损,却能让官员的子女继续荣华富贵。
何乐不为呢?
只是一个女人却比所有的士兵有用,真的……
仇月坐在房顶上,俯瞰着京城的大大小小、车水马龙。嬷嬷们都焦急在底下等着,却又不敢说话,这几日长公主已经惩罚了好多违逆自己的下人,皇帝知道也没讲什么。
半个月后,仇月换上水云缎袖两蝶群,说得好听,是在一千精兵的护送下离开了京都。说得难听,实在一千精兵的监管下。
她让他们驻扎,遥望着高悬于天的皎月,既来之则安之。
两日后。
仇月来到了宣国。
“真是奇怪,联姻这种东西不应男方出使吗?”“哎,你不知道衡国是四国最弱,这位公主据说不得宠,她的皇兄想赶走她……”百姓们在目睹仇月马车进京后,酒肆里、客栈里、茶馆里饭后余谈均为此以及后面发生事情。
仇月保持着笑容。
在富丽堂皇的宣国宫殿,她穿着此生最华贵的衣服,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她笑着,说到:“宣王,我们衡国希望与贵国结姻,不知宣王意下如何?”
然而宣王却冷笑讥讽道“我们宣国地大物博,何必与尔等弱国联姻,还请你们快回去吧。赶紧准备,别被灭国了!”
“哦?是吗?你们宣国大概也处于内忧外患之中吧,现状也不必我们衡国好吧。皇位交接,政权混乱,即乌。葴国皆已你们为靶子。想必滋味也不好受吧。”仇月不卑不亢,附身作揖道。
“哼!”宣王的眉毛都拧成一团。“哼,跟月斗,永远没有好下场的。”九泽嗤笑道。因为他处于隐身状态,倒也肆无忌惮。“若有皇子看上你了,你便留下,可好?”宣王羞辱的说,仇月脸色不变,淡定自若的站立着,云淡风轻。
温文尔雅的太子君子如玉般的笑道说:“銮月公主,本宫已有三个够多了。”
仇月依然淡定的站着,谁也不看的站着,任由别人对自己评头论足。
“儿臣的也够了。”
“女人嘛,有几个就好了,多了伤身。”
“她身上有股馊味,儿臣讨厌她。”
“儿臣太小了,这样的老女人儿臣不要。”
仇月的眉毛微微挑了挑,老女人?
在络绎不绝的拒绝以及层出不穷变幻多样的理由后,皇子之也展开了相互的推让,帮对方找好理由,“二哥,听说你府上有个河东狮,这位伊人说不定正好帮你治好你家那位呢!”
“四弟,你的女人真的太少了,那这位挺不错的,不如娶了她吧。”
……
推来推去,最后不知为何全都集中在五皇子——沐璟身上。
对于身边的唇枪口舌,沐璟淡笑不语,只是盯着宣王,待他摆摆手厚重的声音传来:“都别吵了。”
沐璟才说:“父皇希望,我便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沐璟踢皮球般的又把问题丢给了宣王,还这么冠冕堂皇的说,宣王眯起眼睛,站起身,说:“你的想法呢?”
“銮月公主到底是一国的长公主,娶了自当格外长脸,不娶倒孑然自由潇洒肆意。”沐璟笑着说,丝毫不在意其余皇子对自己流露出的鄙夷。
宣王眼神不明,嘴巴微抿,厚重的声音在宫中荡漾着:"那便娶吧。"
于是,一国公主的一切便在这些人笑语藏刀中决定了。
仇月嘲讽的笑了笑,也不知是笑自己还是笑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