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韵头也不回地摆摆手,摇摇晃晃地曲线前进。
收回目光,司禹辰低头看着手中的酒杯。
江琪气恼地唤了他一声。
他不动声色地将手臂从她紧搂的怀里抽了出来。
江琪的神色顿时阴沉下来,狠狠地剜向大门口的方向。
“少、少爷!”
调酒师猛地收回即将举至唇边的酒壶。
“给我。”
司禹辰眼神落到酒壶上,面无表情地命令道。
调酒师犹豫了半响,终究碍于那是自己老板,依依不舍地将手中的酒壶递了过去。
司禹辰轻轻摇晃冰冷的酒壶,听着小半壶酒液晃荡的声音。
黑眸中,竟流露出一丝笑意来。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冷冷看向收拾着吧台的调酒师。
“你明天开始去集团报道。”
“什么?”
调酒师震惊地望着他。
“老莫。”
“少爷!”
莫管家从阴影里闪身而出,恭敬地垂首伫立。
“给他在酒行里安排个职位。”
“是的,少爷!”
“谢谢少爷!谢谢少爷!”
调酒师激动地差点跪了下来。
虽然能在司府里服侍是众人羡慕的工作,但作为一名调酒师,能进入景天企业下的酒行,才是他心中最大的向往!
今天一定是自己的幸运日!
不但酒逢对手,更是向梦想跨近了一大步!
调酒师幸福得简直要晕过去。
莫管家领着调酒师下去交代工作,司禹辰冷笑连连。
连他都没察觉,自己嘴角的笑意有多幸灾乐祸。
把这家伙送走,这下童韵就找不到人切磋调酒了吧!
童韵头痛欲裂,可心却比头更痛!
该死的司禹辰!
竟然诱惑她喝酒,虽然第二杯是她自己喝下的,但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他!
害她因为醉酒,而错过了昨天的葡萄酒座谈会。
那可是一年一度的座谈会啊!被阿平念叨了好久不说,错失这次难得的机会更是令她心痛不已。
因此在踏入司家别墅见到司禹辰的瞬间,她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然后,冷冷地转身向楼梯走去。
司禹辰匆忙的脚步一顿,疑惑地看着她越走越快的背影。
“她怎么了?”
莫管家也是不明所以地摇了摇头。
她是在生气昨晚的事吗?虽然一开始他的确是有意针对她,但后来的一切都是她自愿的啊!
这生的是哪门子的气!
司禹辰不爽地皱起了浓眉。
“少爷,会议快开始了。”
莫管家尽职地提醒。
司禹辰收回目光,冷着脸一身不吭地钻入车里。
佣人回报,司禹辰今天不回来吃饭。
小舍一听到这个消息,立刻兴奋地拉着童韵跑到楼下的餐厅里。
难得那个家伙不在家,他终于不用窝在小房间里,能和童韵独享整个餐厅了!
童韵端上亲手烹饪的菜肴后,坐到小舍身边。
“我还是第一次在那么大的饭厅里吃饭呢。”
她调皮地冲小舍挤了挤眼。
韵果然很高兴呢!
小舍笑的异常开心,胃口也比平常好许多。
两人边吃边聊,十分尽兴。
突然,餐厅的门被推开。
司禹辰跨门而入的脚步在看到童韵和小舍后,猛然一顿,紧跟其后的女佣差点撞了上来,满脸焦急地偷偷打量着主人的脸色,欲言又止。
司禹辰扯着领带的手放了下来,惊讶地看着厅里的两人。
“你们怎么在这里?”
童韵和小舍也都一愣,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一向潇洒俊逸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疲惫,整个人虽然看上去还是潇洒随性,却遮掩不住浑身散发出的那股焦躁感。
瞥了眼小舍不满的神色,童韵不得不先开口。
“你不是不回来吃吗?”
司禹辰没有回答,有些烦躁地扯松领带,看了眼桌上简单的饭菜,侧过头向身后的女佣吩咐。
“不用替我准备了,加一副碗筷,我跟他们一起吃。”
餐具很快备齐送上。
司禹辰迟疑地喝了一口汤,突然抬眼凝视住童韵。
就在童韵以为他要发表什么高见时,他又低下头去,默默地吃起饭来,不再说一句话。
“啪!”
小舍重重扔下筷子就要发作,童韵一把拉住他的手,正色地摇了摇头。
小舍心不甘情不愿地扭过头,拿起橙汁喝了起来。
童韵默不作声地收回手,低下头规规矩矩地吃饭。
仿佛对面坐着的不是害她错过讲座的罪魁祸首,只是在小吃店拼桌吃饭的陌生人一般。
餐桌上很安静,没有人说话。
只有轻微的碗筷碰触声。
景天今天几乎变天!
他亲手抓出了一个同行的卧底,还有一个内贼。
一个是莫管家的远方亲戚,另一个,却是陪着他父亲一同打拼下景天的元老仲叔。
老莫在司家服务了四十多年,这次的内贼事件司禹辰情愿相信他并不知情。
所以他将老莫留在公司处理善后,不能只是他一人心痛。
监督不力,也是失职。
烦闷不已的他原本想找江琪出去兜风散心,可不知怎么眼前突然就闪过了白天童韵那张气呼呼的小脸。
方向盘一转,车就这么又开回家来了。
童韵起身收拾,却被识趣的佣人抢了先。
司禹辰挥了挥手,示意她坐下。
这顿晚餐谈不上多出彩、美味,比起家里的大厨来还差得远。
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些简单的菜式,却将他心底那份烦躁和心痛奇异地给抹平了。
女佣送上热茶。
修长的手指转着热气袅袅的茶杯,司禹辰体会着心底难得的平静。
见他这副模样,童韵看了看早就坐不住的小舍,犹豫地开口。
“小舍学习的时间到了,我们先回房。”
“让他先回去,你留下。”
童韵皱眉,他又想做什么?!
“喂!你够了!”
小舍愤怒地低吼。
“和我抢韵做的饭吃不说,现在还想拆开我们吗?!”
小脸上满满的全是恨意,眼神狠烈地瞪着司禹辰。
司禹辰本来也没多想什么,只不过想问问童韵早上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此时听到小舍的话,一愣过后,突然不屑地笑了起来。
“拆开?你怎么不说拆散啊?”
小舍脸色大变。
“你以为你们俩是什么关系?哼!”
童韵皱起眉来,下意识地为小舍分辩。
“小舍从小在美国长大,有些词用得不得当也是正常,你何必取笑一个小孩子?”
司禹辰不以为意地耸了耸肩,喝茶不语。
童韵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转身想要让小舍先回房。
却发现他低着头,脸色惨白。
“小舍!”童韵不觉低叫,“怎么了?”
小舍浑身一颤,突然头也不回地转身向门外跑去。
“我……我先回房!”
餐厅的门在身后被关上。
小舍紧攥着楼梯扶手的手,骨节已经泛白。
为什么听到那两个字,他的心会像刀割一样痛?
拆散……拆散……
一想到这里,他仿佛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童韵还是坐了下来,学司禹辰捧着茶杯,慢慢地喝了起来。
她看似喝得悠闲,其实心里打着小鼓。
一边是忿忿他昨天的刻意针对害她错失了座谈会,一边又担心今天故意留住她,不知道又会出什么鬼主意来对付她。
想到这里,童韵不禁一愣。
似乎遇见司禹辰以来,他就一直在针对自己。
先是走了又折返回来拆穿她和沈心凌的小把戏,再来是用沈心凌利用他的肖像权替网拍小店打广告的事威胁她,后来她来司家照顾小舍,他更是夜夜笙歌与她作对,在酒吧偶遇的那次也是恶言相向,更夸张的是以为她是为了倒贴他才留在司家。
而昨晚为了逼她承认自己喜欢喝酒,更是诱骗挑衅,什么手段都用上了!
不过,似乎她也没怎么待见他,一直以来都是不屑和冰冷的对待。
司禹辰虽然不是无知、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独自将景天管理得有条不紊,年纪轻轻就在商界树威,立于顶峰之地。
只是童韵实在是不喜欢他游戏人间、风流成性的样子!
每次见到他左拥右抱着那些美女,她就会瞬间忘了他在工作时雷厉风行、驰骋商场的样子。
有了江琪这个名义上的女友,也不见他在花丛间收敛,每次在家里开party,身边都是美女成群地围绕,整一个风流痞子嘛!
“在想什么?”
低低的磁性男声想起。
没有平日的张扬和冷嘲热讽。
仿佛只是朋友间最熟悉的问候。
童韵一愣,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想你。”
这下换司禹辰愣住了!
心头猛然一跳,仿佛有什么要冲破而出一般。
他直直地凝视着她,想从那张素雅姣好的小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童韵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想你今晚怎么突然回来吃饭了。”
临时的硬掰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司禹辰眨了眨眼,浓密纤长的睫毛很好地隐去了眼中闪烁的光芒。
他垂下眼,低低地笑了起来。
“这口气可有些埋怨啊。”
童韵疑惑地皱了皱眉。
“好歹这也是我的家吧,回来吃饭有什么好奇怪的?”
童韵一时语塞。
本就是胡扯的理由,自然找不出反驳的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