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返回旅馆的路途上,何钊十分安闲自在。他时而闭目颔首,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时而顾盼窗外,显得兴致很高。直到轿车驶过两条街道,他这才发现申公荻一直在蹙额皱眉,
苦思不已,便说:“还在苦想什么?我们的推测已经得到了证实。威尔逊去冬的美国之行,
肯定从他老师那里得到了这一些生物激素。当然,威尔逊之所以带回这些生物激素,也许是
遵照老师的嘱托,进一步在热带植物上进行试验;也许是用于大田生产,进一步提高玛尔绍
瓜的产量。但华尔兹却因它受到启发,制订了一个罪恶计划,而九天前的那场人工降雨,又
为他实行这一罪恶计划提供了有利时机。”
“你认为,威尔逊博士之死,是华尔兹谋杀的吗?”申公荻问。
“不,华尔兹并无必要非杀死威尔逊不可。他去医院探病,无非是想要博士严守生物
激素的秘密。这无论就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是他们的利害关系来说,都是可以行得通的。谁
知事情尚未谈妥,博士就猝发了心绞痛。于是华尔兹灵机一动,干脆让他在自己的怀里死去,
来个彻底灭口。当然,从法律上讲,这并非谋杀。像威尔逊那样患有严重冠心病的人,是随
时可以因心律失调而引起心肌梗塞的,而在慌忙中错给病人服用了普通的止痛药,也决非犯
罪行为。”
“可是,华尔兹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们今天去他的农庄,只不过是一次平常的拜
访呀。”
“我们到达玛城的第二天,各家报纸都作了报导,其中有两家报纸还逐一介绍了代表
团的每个成员。华尔兹当然知道我们的身份。今天我们突然前去拜访,又一再要求参观他的
瓜田,又怎能不引起他的怀疑,并且加以戒备呢?”
“这个华尔兹,真他妈的奸滑!”申公荻说。
“是的,”何钊点头同意地说,“这确实是一桩极其隐蔽、巧妙,而又危害严重的犯罪
活动。就这一点说,华尔兹真可以算得上是老谋深算了。可惜他的农工莱尼在无意间透露了
华尔兹农庄的真象;他做贼心虚,使威尔逊猝然死去,又进一步暴露了他的真面目。”
“可是我们又应该怎样去结案呢?要知道,直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未掌握任何罪证。
唉!我真想再去一次华尔兹农庄,从他的实验室里把那两种生物激素弄出来。”申公荻说。
这一案件的侦破,既无现场堪查,又无跟踪盯梢,更无擒拿格斗,他这个助手当得实在腻味。
“你以为华尔兹还会敞开农庄的大门欢迎你吗?”何钊瞪了申公荻一眼,频频摇头说,
“不!我们没有检查证,不能去他的实验室搜查。夜间潜入农庄进行秘密侦查吗?这可不是
在国内,私侵民宅,是玛城的法律不允许的。退一步说,就是弄到了那两种生物激素,也不
足以定罪;那个奥托,是绝对不会出卖华尔兹的;而真能据以定罪的那枚催雨火箭,又早已
灰飞烟灭。因此,我们只能就此止步。”
回到旅馆以后,何钊立即在写字台前坐下,拿起纸笔,开始草拟电文:
中国北京农业研究所李琪所长:
玛尔绍瓜发生突变,花性有雄无雌,急需援助。请于今夜0时(北京时间6时
48分),用运载导弹向玛城上空发射一枚装载CU—14的农用弹头。方位:东径42°
12′,北纬13°3′34″……
何钊写完审视了一遍,把它交给申公荻,说:“你拿到大使馆去发一下。”
申公荻看了一下电报稿,说:“老师,你不打算把这一事情告诉玛城当局吗?”
“当然,我会通知他们,今天午夜将有一枚农用导弹在玛城上空爆发。它是根据中国
农业研究所与玛城农工商联合托拉斯签订的一项技术协作合同发射的。它不会对玛城居民造
成任何危害。至于其他情节,我想,完全没有必要告诉他们,因为我们并未掌握任何证据。”
何钊回答说。
“对于那个华尔兹呢,你也不准备给他任何暗示?”申公荻又问。
“是的。”何钊点头说,“假若当时华尔兹允许我们参观他的瓜田,假若威尔逊博士不在
他探病时猝然死去,我也许会给他一个有益提示。现在,还是让这位聪明的先生去自食其果
吧!”
当天午夜,玛尔绍城气候晴朗,满天星云。但玛城某些尚未入睡的居民,却隐约听到一
声沉闷的雷鸣。从中国大陆发射的农用导弹,准确无误地在玛城上空爆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