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崔的话音未落,就见雷蒙探长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他一边走一边向何钊伸出手来,大声说:“何老师,特来向您请教!”
随同他一起来的还有阿龙。
何钊连忙迎上去,握住他的手说:“来得正好!我也有事要请您帮忙。”
“什么事?您先说!”雷蒙说。
“坐下!您先坐下!”何钊请对方坐下之后,才说,“您以前不是发过一封电报到加纳,调查文波士的情况吗?”
“是的,但不知为什么,那边一直迟迟没有回电。”
“我想请您再把他的照相用传真发至加纳,不!同时发至加纳和南非,请求当地警方协助查明他的身份。”
“怎么,您对那位画家的身份有所怀疑?”雷蒙探长问。
“他是神蝙蝠庄园唯一的外来人口,此案的嫌疑人之一,不能不加以核实。”何钊说。
“好的。”雷蒙点点头,回头对阿龙说,“阿龙,你先回警署去,立即把这事办一下。告诉对方,事关重大,请他们加紧办理。”
“是!”阿龙回答,转身走了出去。
“好了,现在该谈您的事了。案子侦查得怎么样了?”何钊说。
“唉!进展得很不顺利呀。”雷蒙探长叹了口气,接着开始了案情的叙述:
“我们接受了您的建议,围绕着赵玲玲,对她周围的人物进行了一系列的调查询问。赵玲玲的父亲年过六旬,衰老瘦弱,她的母亲更是长年卧病,都不具备作案的条件,并且二人都有不在现场的证明,完全可以排除嫌疑。”
“那么,她的兄弟姐妹呢?”
“赵玲玲只有兄妹二人。她的哥哥叫赵云峰,是仁爱医院的一名医生。赵云峰对他的这位妹妹十分疼爱。今年春天,在发生了那一场婚变后,他曾经去找过阮路,殴打了对方一顿,逼迫他返回到自己妹妹的身旁,有作案的动机,加上他又是医生,因此,此人倒颇有杀害阮路的可能。只是在案发的当天的晚上,他一直都在医院里值夜班,未曾离开医院半步。与他一起值夜班的还有一位名叫苏婷的年轻女护士,可以为他作证。”
“是这样。”何钊沉思地说,“那么,那个叫苏婷的女护士有没有因事离开过医院,或者是由于过度疲劳而睡着过呢?”
“还真让您说对了。那个女护士在十一点多钟的时候打了一小会儿盹,但总共只有十
五分钟。医院离案发现场很远,别说是十五分钟,就是半个小时,也不够作案呀。”雷蒙探长回答说。
“她怎么知道就只睡了十五分钟?”
“医院的值班室里有闹钟。他们是十一点钟去查病房的,巡查病房大慨用了半个小时。巡查回来有点儿打瞌睡,她就靠在桌子上迷糊了一会儿。醒后她看了一下钟,正好十一点四十五分。”
“不对,这里面很可能有问题。”何钊心中疑云顿起。
“我反复询问了好几遍,她都是这样回答。那姑娘人很老实,不像是说谎。”雷蒙探长说。
“也许问题不在那姑娘身上,而是在……”何钊沉吟说。
“这样吧!就请您帮个忙,随我一起去一趟医院,亲自去询问一下那位姑娘。”也许是破案心切吧,这位白人探长竟然不怕有损自己的脸面,向何钊提出了如此的请求。
到达医院以后,雷蒙探长立即要人去找来那位名叫苏婷的女护士。
苏婷是一位十八九岁的年轻姑娘,瘦小,纤弱,但不乏青春的靓丽。 她进来之后一直低垂着头,不看二人一眼,显得十分腼腆。
待雷蒙探长询问了一遍之后,何钊这才开口和蔼地说:“姑娘,你可知道值班的时候睡着了,是违反纪律的?”
“我知道。”姑娘的声音低得几乎难以听清。
“不过,如果事出有因,也并非不可以原谅。”何钊说着停顿了一下,接着深表关心地说,“因此,请你仔细回忆一下,把那天的事情详细说一说,我们好帮你分析分析,查找原因。”
姑娘抬头看了他一眼,惊讶地说:“犯困了,才打瞌睡。这又有什么原因可查找的?”
“当然,当然,不过也不尽然……你还是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谈一谈吧!听说,十一点钟的时候,你们巡查了病房?”何钊说。
“是的,那是一次例行的小巡查,不需要给病人量体温,也不需要一个个地询问记录;只需要到每个病房去看一看,有什么突发情况没有。因此所用的时间不长,也不过二三十分钟。”姑娘回答说。
“那么,后来呢?”
“巡查完病房,回到值班室以后,我有点渴,便喝了一杯水;接着又有点困,便靠在桌子上迷糊了一会儿。”
“后来你又怎么突然醒了呢?”
“是赵医生叫醒我的。他说十六床的病人发出了呼叫信号,要我一起去看一看。我醒来后看了一眼桌上的闹钟,恰好是十一点四十五分。我这一迷糊,就迷糊了十几分钟。”
“唔,是这样。”何钊点点头,又问,“那么,睡醒一觉后,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什么样的特别感觉?”姑娘问。
“比如说身体有什么不适,或是感到时间过得特别快什么的。”
“不错,睡了一觉之后,感到精神特别好,时间也不如往日那么漫长,不知不觉就到了下班的时间。”姑娘回答说。
送走姑娘以后,何钊笑着向雷蒙探长点点头,说:“现在您看呢?”
“您怀疑赵云峰在那位姑娘的身上做了手脚?”雷蒙探长说。
“不错!”何钊点头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赵云峰一定在姑娘喝的那杯水里放了安眠药。作案回来以后,又把桌上的闹钟往前倒拨了一个小时,这才唤醒姑娘,让她成为了自己不在现场的证人。”
“唔,不错!就是这么一回事。立刻传他来审问一下。”雷蒙探长说。
“不忙传他,还是先去值班室搜查一下为好。”
“时间已经过去二天了,还能够搜查出什么来吗?”
“试试吧!也许我们能交上好运。”何钊说。
案子已经过去了两天,苏婷护士的那一只杯子已经换了几次水,当晚使用过的注射器(包括针筒、针头),也都早已经过了高温消毒,在这二者上面当然查找不到什么。但幸运的是,在喷施了蓝色显示剂以后,他们在洗手池一壁的边缘上,发现了一滴未曾冲洗干净的血迹。经化验该血为AB型,与被害人阮路的血型相同。
“看来,这是赵云峰将抽取来的血液倒入洗手池内冲洗掉时,不小心溅在池壁上的。”雷蒙探长兴奋地说,“说来也真巧,凶手处心积虑,刻意摹仿神蝙蝠庄园凶杀案,抽取被害人的血液,目的是迷惑我们,转移我们的注意,保护他自己,谁知到头来正好是这一点暴露了他自己。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呀!”
“不错,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何钊点头说。
然而,对赵云峰的审讯却很不顺利。他态度顽固,矢口否认他与阮路被杀一案有关。
“别狡辩了,我们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是你杀死了阮路,”雷蒙探长说。
“我为什么要杀他?”赵云峰问。
“为你妹妹复仇呀!你不是曾经找过阮路,狠揍了他一顿吗?”雷蒙说。
“我那是想逼迫他返回到我妹妹的身旁。我妹妹至今仍对他难以忘情,杀了他,我又怎么向妹妹交代?”赵云峰回答说。
“你再说一遍,案发的当天晚上,你都做了些什么?”
“不是已经说了好几遍了吗?那天晚上我一直都在医院的值班室,一同值班的护士小姐可以为我作证。”
“可是那位护士小姐曾经睡着过一段时间。”
“不就是十几分钟吗?请问,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我又能够做些什么?”
“我们还在医院值班室洗手池壁的边缘上,发现一滴你未曾冲洗干净的血迹。血型为AB型,与阮路的血型相同。”雷蒙探长又说。
赵云峰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毕揶揄地说:“探长先生,你可真会开玩笑!医院里每天都要给病人打针、输血、包扎伤口,洗手池壁上有一点血迹,又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再说AB型血又怎么了?世界上有AB型血的人多着呢,你又凭什么断定那就是阮路的血?”
雷蒙探长一时语塞,审讯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结束审讯以后,雷蒙探长摇头叹了一口气,自责地说:“欲速则不达,是我操之过急了。”
“不错,应该先行搜索证据,搜寻到他到达过现场的证据。”何钊说。
“可是,那幢公寓上上下下所有的居民都询问遍了,竟没有一个人见到过凶手的身影,又去哪儿搜寻这个证据?”雷蒙探长无奈地说。
“从医院到凶杀现场路途很远,不可能步行。时值深夜,公交车又早已停开,剰下的唯一交通工具……”何钊沉思地说。
“出租车!”雷蒙探长叫道。
“不错!出租车。”何钊点头说,“只要他乗坐过出租车,就一定能够寻找到目击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