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慊回到房里,换了一身衣服,正对着镜子整理衣着时,何钊敲门进来说:“赵慊同志,我想请你过去帮点忙,可以吗?”
“行,行!我这就跟您过去。”赵慊爽朗地回答说。
何钊把赵慊带进自己的房里,从上午采集来的一大堆植物标本里,拿出一株开着蓝花的小草,说:“今天出去采集了一些植物标本。说来惭愧,其中有一种我竟忘了名字。你能告诉我,它是什么花吗?”
赵慊接过那株小草看了一下,说:“这是毋忘我花,原产欧洲。”
“哦,对,对!毋忘我。”何钊恍然醒悟地点头说,“在欧美,人们常常借它来寄托相思,就像我们中国的红豆一样。”他说着用手拍拍自己的脑袋,感叹地摇着头,“你看我这记性!”
“是的,毋忘我花又称相思草、相思花。”赵慊似有所感地点点头,指点着那几朶花说,“您看它娇羞欲滴,又似笼着一层愁云的神态,不正像一位相思的姑娘?看着它,真能使人想念起远方的亲人。听说这岛上的毋忘我花,还是刘钦教授归国时,从美国带回的种子繁殖衍生的。他的父母都埋葬在那里,那里是他的第二故乡。他在回国以前,特地去墓园采集了一袋毋忘我花种子……”
何钊沉思地点点头。接着,他似想要改变一下气氛,摆脱沉痛的往事,忽然把话题一转,对赵慊说:“听说你还是一位下棋能手,做学生时夺过全校的象棋冠军。怎么样,我们来下一局吧?”
“不,不!”赵慊慌忙推辞,连连说,“已经许多年没有下棋了,棋艺早已荒疏;再说,我还想抓紧时间做一点事,翻几页书……”
“嗳,调剂调剂精神嘛。”何钊不容分说地把他按在一张椅子上,边摆棋盘边说,“古语云:张而不驰,文武弗能也;驰而不张,文武弗为也;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见赵慊起身要走,又一把按住他,说:“下一盘,只下一盘!”
赵慊无奈,只好坐下与他对弈起来。
看来赵慊的棋艺正如他自己所说的,荒疏已久,一盘棋才下不久,就处处被动。当何钊跳上一只马,准备卧槽将军时,他四顾无子可以援救,便准备把已经过了河的一只车抽回来。可是,当他伸手去拿棋时,那只车却忽然不见了。“咦,我的车呢?”赵慊不觉发出声来。
何钊诡谲地一笑,说:“被我吃掉了。”
“什么时候吃掉的?”
“刚才。”
“我怎么没有看见?”赵慊奇怪地问。
“这就叫做瞒天过海——看不见的战术。”何钊噗哧一笑,把他的车给放回原处,说,“这是运用最新科学技术进行的一种特务活动。最近某大国就训练了一批具有特殊功能的特务,派遣至各国搜集科学情报。其中有一个能放电的华人,名叫唐•安德烈夫,就被派遣潜入了我国。”
“哦,这倒挺新奇。”赵慊饶有兴趣地听着。
“那个唐•安德烈夫冒名顶替,混进了我国的一所研究所。”何钊继续叙述着,一双犀利的眼睛紧盯着赵慊,观察他面部表情的细微变化。
“冒名顶替?”赵慊若无其事地微笑着,摇摇头,怀疑地说,“人的相貌各异,这不可能吧?”他说着抽回那只车,拦住了何钊的卧槽马。
“只要身高、体型相同,面貌上的些微差异,现代的整容术完全可以解决。”何钊动了一步炮,保住了自己的马。
赵慊解除了危境以后,并不忙于想下一步棋。他抬头看着何钊,兴趣浓厚地问:“就算面目一模一样,但思想性格,情趣爱好呢?总不能模仿得惟妙惟肖吧?同志们每天生活在一起,又怎能看不出破绽?”
“他选择了一个好时机,就是大学毕业奔赴工作岗位的时候,老同学各奔东西,面对的都是新同志。”何钊简单地回答了他的问题以后,又接着叙述下去,“那个唐•安德烈夫先骗取了一位名教授的信任,接着就用生物电神不知鬼不觉地害死了教授,偷窃走教授正在从事研究的一项重要科研项目的宝贵资料。”
赵慊高兴地笑了,说“您说得真有意思,要是把它写下来,倒是一篇蛮不错的科幻小说。”他说着动了一步卒,把它挺过了国界。
何钊不动声色地等他放稳棋子,一下子飞起象来吃掉了那只过河卒,认真地说:“不,这完全是真事。那个唐•安德烈夫已经被我公安人员发现了。”
赵慊一拍大腿,一边惋惜自己的过河卒,一边问:“可是,公安人员又怎么会知道那个唐•德烈夫能放射生物电呢?”
“这很简单。”何钊仰身舒适地往椅背上一靠,显得很随便地说,“因为我国的科学家最近研制成功一种生物电探测仪,可以准确无误地测录出人体内的生物电流。这种仪器小巧玲珑,便于携带,此刻我的口袋里就有一个。”
赵慊忽然喊一声“将!”拿起一只车来,伸手直指何钊的胸口。顷刻,何钊仿佛挨了沉重的一击,“呯”的一声,连人带椅子一起摔倒在地。
赵慊慌忙站起来,正要绕过桌子去扶他,申公荻和老张却一阵风地从门外冲进来。申公荻抢先一步扶起何钊,侧目斜视了赵慊一眼,对老张说:“快!快去给医院打电话。”原来他们早就守候在门外。一直在暗中保护着何钊。
何钊立即被送进了医院。
医院的急救室内,医务人员进行了一番全力抢救,才使昏迷中的何钊苏醒过来。等医务人员一离病房,申公荻立即锁上房门,与老张一起转身奔向躺在病床上的何钊。
何钊伸手掀掉被单,像健康人一般猛地坐起来。
“刚才真吓死人了。快说说,是怎么一回事?”老张急忙问。
“真可怕!”何钊长长舒了一口气,说,“我刚说到生物电探测仪,并假说身上正带着一个时,他忽然伸手向我一指,顿时,像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胸口上狠击了一下,连心脏都被震痛了。我连忙弄翻椅子,假装晕倒在地。”
何钊说着动手脱下衣服,解下穿在里面的保险背心,仔细审视起来。灯光下,只见那件用特种塑料钢制成的保险背心的左前胸上,出现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凹洞。何钊用手轻轻地抚弄着那个凹洞,心有余悸地说:“太可怕了!今天要不是穿了这一件保险背心,我恐怕也成了心肌梗塞的亡魂。”
老张看看保险背心上的那一凹洞,也感到一阵心寒,说:“真厉害!这究竟是什么武器?”
“生物电流。”申公荻回答说。
“真不可思议,一个人的躯体内,竟能够蕴贮着这么强的生物电!”老长听后又摇头叹息说。
“是的,确实不可思议。”何钊点头说,“他要不是一个极其特殊的怪人,能放射出强大的生物电流;就是手内装有某种我们所不知道的微型放电噐,能放射出一种类似激光的集束电流。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在这以前,我都认为这只能是一种理论上的假设,实际无法做到。可是现在他却……”他说到这里忽然停住,回头问申公荻:“胶卷冲洗出来了吗?”
申公荻点点头 。拿出一卷微型胶卷,在他面前展开。
何钊拿着放大镜,对着灯光一张一张仔细地审视着胶卷,除了一张照片在他的胸前有一点极其微小的光斑外,其他什么也寻找不到。他极其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像这样的胶卷,拿到法庭上去是说明不了多少问题的。
“逮捕他吗?”申公荻问。
“罪证呢?”何钊说,“你以为在法庭上他还会来一次放电表演吗?”
“那怎么办?”
“制造机会,诱敌显形。”
一小时后,停在云岛医药研究所草坪上的那架弧光—2型超音速飞机,被一团团气流轻轻地托了起来。它载着申公荻、恽岱荣和“生命垂危”的何钊,在送别人们忧郁沉痛的目光的注视中,悄无声息地飞离了云岛,径直飞往北京中国心脏病中心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