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刘苑璟从医院回来,远远就发现ATP实验室里的灯光还亮着。那灯光引起了她一连串往事的甜蜜的回忆,温暖了她的心。一定是赵慊又在不顾命地干上了。不行!他昨天已经熬了一个通霄,得赶快去阻止他。
刘苑璟一走进实验室,就看见赵慊正在灯下一页一页地翻阅着ATP的资料,他身后的那只保险柜的门开着。
刘苑璟心里忽然升起一团疑云:咦,是自己下班离开时忘了锁保险柜吗?不对!她离开实验室前明明把数据都收进了保险柜,并且顺手关上了柜门。这是一只美国出产的半自动化的保险柜,只要一拨密码,柜门就会自动打开;一关柜门,又会自动上锁。赵慊不知道开锁的密码,是怎么打开保险柜的呢?
赵慊猛一抬头,看见刘苑璟,笑着解释说:“明天就要进行动物试验了,这可是成败的关键。我反正睡不着,就想着再来查对一下数据,看看我们在制取ATP的程序中有没有什么误差。”说完,他又低下头去不停地翻阅起了资料。
刘苑璟往前走了两步,问:“你是怎么打开保险柜的?”
“哦,你没上锁。”赵慊头也不抬地回答。
“不对!保险柜是我当着你的面锁上的。”刘苑璟大声说。她对情人的当面撒谎,感到震惊。
“哦,对了!你爸爸把密码告诉了我。”赵慊心不在焉地回答。他一边说,一边仍然不停地翻阅着资料。
爸爸真告诉他了吗?不,也不对。他还是在撒谎!
刘苑璟不觉睁大眼睛怒视着赵慊,白净的脸气得一阵阵发红。她真没有想到,自己的情人竟会如此的不诚实。几年来他逐渐在她心里建立起来的美好形象,顷刻间被完全破坏了。她真气得想哭,想骂,想闹……然而,就在她刚要发作,严厉责备他的时候,却发现他把手表向里戴着,每翻动一页资料,表面就泛出一圈微微的绿光。蓦地,一个恐怖的想法在姑娘的心中闪过。她再也顾不得追问开柜的事,一把夺过资料,大声说:“不对!你在拍照?!”
赵慊一怔,说:“璟,别开玩笑!快把资料给我。”
“谁跟你开玩笑?”刘苑璟气得几乎要哭起来,“快说,你为什么要拍照?为什么要拍照?再不说,我要按电钮报警了。”
“别,别!璟,你听我说。”赵慊连忙一把拉住刘苑璟。他略略想了一下,似乎是下定决心把一切都摊开来似地说:“璟,这些日子我常常想,怎样才能使我们婚后的生活过得更加幸福美好?我想:我们应当去作一次旅游了,观赏一下日本的富士山,埃及的金字塔,罗马的古教堂,另外还有巴黎、伦敦、日内瓦、纽约、芝加哥……这些地方也都应当去一去。可是,这一切都需要钱,钱!……钱是世界上的万能之宝,只要有了钱……”
刘苑璟忽然感到一阵晕眩,恐惧、悔恨、厌恶、鄙夷,各种感情一起涌上心头……
赵慊见她没有作声,误以为自己的话打动了她的心,便继续说下去:“正好有一个国家知道了我们的研究成果,愿意出高价购买ATP的专利权。只要我们把数据带过去,立即付一百万美元,另外还给发明专利权、科学奖金。我们顷刻就会成为百万富翁,科学名人……”
“卑鄙!”刘苑璟猛地一扬手,“啪”的一声,狠狠打了赵慊一个耳光。她趁赵慊略一愣怔,挣脱了他的手,转身就跑。
赵慊伸手捂住自己被打得火辣辣的脸,愣怔了一下,看见刘苑璟正要伸手去按报警的电钮,他连忙伸手一指;刘苑璟立即头晕眼花,全身一软,晕倒在地上。
赵慊快步走过去,俯身看看刘苑璟,又伸手对准她的胸口。但,当他的目光一接触到她
那纤细苗条的身躯,那处女的高高隆起的胸部,那线条优美的俊俏的面庞,还有那一张他曾经亲吻过许多次的樱桃般可爱的小嘴时,他伸出的手又无力地低垂了下去。是的,她太美了,实在太美了!这些年他已经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情网,他不能也无法挣脱。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不可以把她带走呢?
赵慊刚想到这里,什么地方好像轻微地响了一下。他吃了一惊,慌忙抬头四望,接着又仔细倾听了一会。什么声音也没有,四周像死一般的沉寂。原来是一场虚惊,赵慊想。但他的心里却涌上了一阵又一阵的恐惧,再也不敢继续在这个危险的地方呆下去了。他从刘苑璟的手里抽出数据,一把塞进口袋,接着小心地抱起刘苑璟,脚步轻得像一只猫似地走出实验室。
真是万幸,从实验室出来以后,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人。
现在,海岸已近在脚下,那艘高速的汽垫船也静悄悄地停在脚下,只要再跨几步,就可以登上去了。
赵慊轻松地舒了一口气,心想:人们也许都还在床上做着甜蜜的美梦吧?是呀,折腾了那么一夜,又怎么能不疲倦?包括刘钦、罗瀚和老张。至于那个眼睛非常厉害的侦察员呢,已经与恽岱荣一起护送他的老师飞往北京心脏病中心研究所去了。但那又有什么用?顶多是苟延残喘地多拖延一点时间罢了。他那致命的一击,准确地对着心脏,决不会有丝毫误差。只要那个姓何的一死,就再也没有谁能解开这个谜了。北京的大夫们也只能和那个可怜的恽岱荣一样,错误地作出心肌梗塞的诊断。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从一块黑糊糊的岩石后面跳出几个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赵慊大吃一惊,吓得几乎要喊叫起来。原来为首的那人,正是他认为已经被他送到死神那里去了的何钊。
何钊两眼盯视着赵慊,冷冷一笑,说:“没有想到吧?唐•安德烈夫先生,现在你那动人的科幻小说应当结束了。”
赵慊猛地一用劲,将抱着的刘苑璟向何钊掷去。何钊怕伤着刘苑璟,连忙止步,伸手将她接住,但却被她的身体撞得打了一个趔趄,未能站稳,倒退二步跌坐在地。赵慊趁机接连飞跑几步,跳上汽垫船。
赵慊双脚刚在船上落定,忽又见一人影向他扑来。他一闪身躲开了那人,回头一看,原来是保卫干部老张。他不等老张转身就伸手放电;老张立即“啊”的一声,翻身倒下水去。
赵慊急速开动汽垫船,等其他几个人扑上前时,他的汽垫船已轰然启动。那超乎寻常速度的汽垫船,倏忽间便消失在茫茫的夜海之中了。
一直驶出好远,赵慊这才回头向迷茫的海岸看了一眼,心中如释重负。他深知此船的惊人速度,现在是任何人也休想追赶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