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客房的路刚好要从大厅走过。隐约可以看见屋里站着一个人，见有人来往，看了眼。吓的刘芸缩回脖子，她现在可是有命案在身的人，在官家面前还是收敛点好。于是，专注的往前走去。

“公子，你走错道了。”操心的管家提示道。

刘芸面无表情的等着管家走前面，她随后跟上。

不愧是符阳城权利中心的聚集地，透过月光，院里的花草布置得当，中间留出过往小道，幽深中看的出主人布置的细心。早有接到消息的奴仆训练有素的提着灯笼站在路口。

“公子，就由张大壮带你去歇息吧。”管家告辞道。

张家只有张应清一个公子，虽然有几个女儿家却都是妾侍所出，被安排在了庭院深处，平时并没有见客机会，于是刘芸独占了外院的一幢小屋，门外，怕没有服侍的人，张大壮站在门口。黑漆漆的一个身影站在那里，看起来压力山大。

入睡前刘芸逼着张大壮才让他回他的佣人房休息。

早上是被张应清噼里啪啦的拍门声喊醒的。迷茫的看看床顶，半天才反应过来现在身处张家。而门外的张应清已迫不及待的走了进来。貌似，她昨晚忘了将门上栓了？那他早上拍什么拍，直接进来就是。扰人清梦。

进来的张应清就瞅见刘芸不善的眼神。

“你手里那是什么？”张应清好奇的看刘芸慢腾腾的收起一本破旧的小册子。

“武功秘籍，想看么，看一眼十两，金子。”那是随身携带的她画的小册子，开着玩笑。

“呃，如此贵重的东西我还是不看好了。对了，我是来告诉你个好消息的。”张应清略显兴奋，等着看刘芸惊喜的表情。

“说。”带着严重起床气的刘芸缩回被窝，将整个身子用棉被裹起来，这天真冷。还没来得及示意张应清去把门关上，文学渊也走了进来，得，她还是起床吧。

“我爹同意我跟你们去京城了。去京城读书。”张应清笑眯眯的说，终于他爹肯放他前往京城了，这些年，他还没去过。

“京城？”刘芸重复着，有点愣，她什么时候决定去京城了？转过头看着文学渊，见他耸耸肩，示意不关他的事。

“对啊，听说京城可好了，比这里大比这里好比这里美人儿多比这里的东西好吃。”

这人经过昨儿一晚变成话唠了？还贪吃好色……刘芸看着站在后面装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的文学渊，这事不会是他搞出来的吧。她可记得之前文学渊问她有没有去过京城来着。难不成为了她把张应清也骗到了京城？不大可能啊，他们可是亲戚。

文学渊风轻云淡的笑着，这事，他可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还没有提，伯父就让他带张应清去京城书院，想当年，张应清读书成绩可不差。

想了想，去京城也不是不可以，对于程四清杀了白素情一事，她始终心有芥蒂，觉得暗中有张大大的网将她网罗起来，却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总有种很危险的感觉。她一向很相信她的第一感，要不，她就去京城躲躲？不，玩玩。

夜深人静好办事。拒绝了张应清邀请她最后去怡红院潇洒潇洒的邀请，她决定独自去看看月妈妈。

符阳城的冬天已经很冷了，入夜后除了寻欢作乐或者做些特殊买卖的人，大街上人烟稀少。

刘芸飞速的从屋顶上跃过，打更的人似有察觉，朝上看了看，什么也没发现。然后继续朝前走着。

怡红院位于青楼一条街，一条街依旧灯火辉煌，照亮符阳城的半边天。怡红院隔壁的隔壁的小倌馆由于没有人接手，在灯火中独自暗淡着，谁能想到这里曾经是这符阳城有名的小倌馆之一？信步走到怡红院，丝毫没有收到昨晚事情的影响，闹热的很。

有几个姑娘看见刘芸似要往这里走，没想到临时拐进了一条小巷，轻哼一声继续迎客。

小巷过去，正是怡红院的后门，此刻，月妈妈应该在临湘阁指导新近的小姑娘。

发展至今，怡红院已有了自己的一套行事方案，不再需要月妈妈每夜每晚盯着外面的事情，而是培养了几个类似现在大堂经理的人，分别掌管不同的事务。或许其中一个就是她以后的接班人。青楼女子老去后，由于年老色衰，要么作为管事妈妈留在青楼，要么就被收光家当赶出去。那种被心上人赎身后光明正大离开青楼的，少之又少，多的是老了之后惨淡之人。

“芸娘，你丈夫已经将你卖与我，你若是听话些，还能少些苦头吃。要不然，哼哼。”月妈妈看着眼前清秀的女人，长的有几分姿色，不过摊上个赌鬼丈夫，命也不好。

被喊做芸娘的人手脚被捆绑起来，蜷缩在地上，硬着脾气一言不发。

透过窗户看向室内的刘芸早已习惯这样的情境，芸娘这样的硬骨头，无非就是打几顿，饿几顿，若是再不听话，直接下药，上了床贞洁没了，也就认命了，信命了。

这就是这个时代女人的悲哀，想到牌坊镇的贞节牌坊，那里葬送了多少女人的青春才换来了那么一座冰冷的石碑？她也不知道她的未来会怎么样，在此，就让她努力过的更好安吧。收起忽然而来的伤感情绪，刘芸想了片刻，轻轻敲敲门。

“月妈妈，有姐姐找你。”刘芸站在门边。

月妈妈朝外看了眼，吩咐手下人好好看着，跟着刘芸走出屋子。

“我还以为你跑了不回来了呢。”月妈妈笑着说，那晚具体事情经过她并不知情，结果她知道，白素情死了。

在月妈妈看来，不过是死了个女人，还是个卖身给怡红院，从此生死大权掌握在怡红院里的女人，就算是被人杀害，要追究责任，还是得要怡红院来，就算你官府强行要给她抓真凶，也得人家事主愿意，是不？

听了月妈妈的解释，刘芸这才知道她完全是大惊小怪。不免有些惊讶，古代的安全保障，不靠谱啊。而且，小时候貌似没有跟月妈妈签订卖身之类的契约，那个得双方到官府备案的。可见她并不属于怡红院，那么，难道她还是跟乞丐一样是无业游民？

直到长了十五年，刘芸终于想到她的身份问题，古书中不是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需要路引，难道这里也需要？那她还怎么跟张应清去京城？

“既然来了，等会跟我走一趟，我跟你说点事情。”月妈妈淡淡的看了眼纠结的刘芸，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少爷那晚一走了之，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她是知道少爷的来历的，对于刘芸也抱有非常大的期待，但是白素情这件事情的发生多少让她错愕，今后，该怎么走下去？

“我，我还是不去了。我最近要去趟京城，估计，一两个月能回来吧。”刘芸犹豫说到，在她的古代成长过程中，月妈妈占据了个特殊位置，说不清的感觉，像是长者，又像是领导，虽带有一定目的，但多少有些情分。对未来的去向，还是想跟她说说。

“京城？我正要跟你说这事，少爷让你去京城找一个人。”

“也要去京城？”

夜已深，月妈妈和刘芸两人就在院子里窃窃私语。有路过的人看见了，只当又有人给月妈妈介绍了笔好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