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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山月 第九章

工作团的任务是代表中央有关单位看望西南少数民族,要先乘火车到武汉,转乘民生公司的长江客轮到重庆。重庆是西南军政委员会所在地,要在那里听取***,刘伯承、贺龙、王维舟等首长的指示,然后分三路去云南,贵州和西康。

五十年代从北京到武汉,火车要走两夜一天。全团上百号人,除去乘软席的领导和专家,硬座卧铺不够其余的人分配。文艺队因为要照顾歌唱演员的嗓子,舞蹈演员的体力,独奏演员的精力等等,谁睡卧铺由核心组讨论决定。

公私行李都很多,年轻人自愿组成搬运队。人们见古旺元当过兵,办这些事有经验,选他当了组长。此人是个顺坡驴,吃捧不吃吆喝。大家看得起他,他就干得格外卖劲。虽说是火车晚上才开,一清早他就领人把行李拉到了车站。点过数后他就说:“你们回去作准备吧,我留下办理手续。”同志们有些不忍,还要留下帮他。他说:“你们先回去,到午饭时办不完,我会打电话回去,找你们来换我吃饭。”

这么多行李要填表格、过磅、计价,付款、拴飞子,弄到中午才办利落。回来已经过了开饭时间。他又累又饿,正为找不着饭吃发躁,穆歌找到他问道:“行李都办完了?”古旺元说:“刚办完。”穆歌又问:“那我的行李怎么办?”古旺元问:“早上你没把行李放到门外吗?”穆歌说:“我昨晚住在外边,今天十点才回来,谁知道你们这么早就运行李?”古旺元说:“没关系,上车前托运也来得及。”穆歌就说:“那我现在就交给你。”古旺元说:“您到车站再给我好不好?”穆歌说:“那还用你干什么?我扛不动才托运呀。”古旺元心想,我连饭还没吃,你问都不问,一个劲的光谈你的行李!心里不高兴可没露出来。就说:“你的行李我提,我只有一个背包,你替我拿,这行吧?”穆歌点头说:“好吧。”说完就走了。古旺元背上挎包就要上街上去吃饭。没走几步,穆歌又追上来了,思虑半天才说:“有个事我本想不跟你说,但都是一个单位来的,该关照的还是要关照。卧铺不够分配,你最好向核心组表态,不要卧铺。”古旺元一听这话,把以前的火都勾了上来,就问道:“为什么单要我表态?”穆歌说:“大家对你前一阵的表现不大满意。我建议你借这机会改变一下人们的看法。”

凭心而论,这一次穆歌真是一片好心。虽然张念本告诉他,古旺元在回民中大讲老穆吃大肉,给他带来了麻烦,可想到古旺元和自己来自一个单位,还是不希望古旺元在这里表现太坏,影响本单位的声誉。可是古旺元哪知细里,正对穆歌窝着火呢,便说:“好看法能当饭吃吗?我还饿着肚子呢,怎么没人问一声,倒忙着叫我it卧铺?我就这个形象,看不惯就别看。”穆歌再也捺不住心头之火,说了句“随便你吧!”拂袖而去。佟大姐在屋里听到说话声,探头一看便大叫道:“哎呀,小古你回来了,快来,我给你留着饭呢!”古旺元听到,心中这才有一丝暖意。儿步蹿到佟大姐屋中。

古旺元满腹气恼被大姐一股热情冲散。吃完饭就去取穆歌的行李。穆歌说:“谢谢,行李有人帮我提了。”转身装作收拾杂物,不再理他。

到车站后有人把穆歌的行李交给他,他还是当公事替他托运了。等他办完别人都已进站上车,只见佟大姐正在检票口等他。举着张车票说:“这是你的,卧铺在前边,你快上车吧。”

古旺元多了个心眼,问道:“您坐哪儿?”

佟大姐说:“不用管,我有地方。”

古旺元说:“您坐哪儿我也不睡卧铺,我有个毛病,躺在火车上头晕。”

佟大姐楞了一下,迟疑地说:“可是……”

古旺元说:“您不用可是了,咱们这儿唱歌的,跳舞的,拉小提琴的都比我更需要休息。我没多高的风格,可也没那么混不讲理。因为有人觉得我可欺,我才出点难题作为回敬。其实这卧铺我是决不会要的。”

佟大姐无奈,只好说:“这样,咱们两人轮流睡。我先去,明天再换你。”

穆歌见佟大姐提着行李来到卧铺颇感意外。核心组开会时,张念本听穆歌谈了古旺元给他钉子碰的情形。就说决不能对个人主义行为牵就。要坚持按身体,年龄等条件分配卧铺。佟大姐同意这个原则,但主张把思想工作跟上,使没有卧铺的人也心情舒畅。穆歌说:“像古旺元这样的人,靠谈话怕是舒畅不了的。”佟大姐就说:“那就把我这张给他。他运行李够辛苦,让他睡足也应该。”

散会后,张念本对穆歌说:“佟大姐是老前辈,我不好说什么。但我不同意这样办。这个小古,连你的话都顶撞,也太狂妄了吧。”穆歌说:“你等着,他要真敢拿着佟大姐票上卧铺,看我怎么教训他。”不料佟大姐自己提着行李来了。穆歌冷笑道:“他感到理亏了,不敢来?”佟大姐说:“你别把人估计得这么没水平,他只是对这事有点误会,并不真想争这个卧铺。话说通,这孩子还是满通人情的。”

张念本说:“还是大姐会作工作,一样的事,穆老师去谈就不行。”

大姐不冷不热地说:“其实这事你会比我办得更顺当。”

穆歌不是坏人,也不爱整人。只是天真点,主观点,多疑点。听完这话心想:“原来这小子是跟我过不去,一样的事别人谈就接受,我谈就不行。这是故意给我难看哪。不用问了。离婚的事跟吃肉的事全是他有意造的舆论。他准是在剧团时就对我教训他不满,到这儿来报复了。好,那就走着瞧!”

古旺元坐进硬座车厢,不仅没有情绪不快,反而更舒畅。硬席车厢里大部分是年轻人,平时各有各的分工,各有各的专业。面孔热识,并无深交。如今整天整夜挤在一块,说话谈心、唱歌打牌,多了些真情少了点矫饰,加快了了解;端茶递饭,你谦我让,多了些关怀少了点客套,促进了友情。古旺元本是当兵出身,并不把吃苦当件事。一路上替人们打水,送饭,让出座位叫别人睡觉,他自己躺在椅子下边。作这些乐在其中,并不勉强。不知不觉人们对他友善起来。一直到武汉都高高兴兴,没发生任何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