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庭芳今天更是人满为患,淇奥会一结束,诸多学子寻去处,谈天说地,议论今天之事,自然满庭芳是首选,不过还有很多取了勾栏瓦肆的怡红院,暂且不提。
“这淇奥会,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次学府可是不太妙啊!”
“可不是吗,礼艺,书艺,算艺都是被书院学子夺走。那御艺又是被人搅了场子。射艺归于私塾徐贲,只有‘乐’这一艺被学府收入囊中。”
“清风的章琰,和半月的孟昶,嵩阳的韦翎,以及私塾出身的徐贲。刚这四人出得侯府门,可是如中举人一般啊。”
“哈哈哈,春风得意马蹄疾。”
“一朝看尽太安花。”
“不过淇奥一举打压了学府威风,看他们以后还能不能嚣张。”
突然旁边传来一声怒斥,“哼,好大的胆子,妄议学府,你等四人还不快快报上名来。”
满庭芳内,有四人围坐。两男两女,三盘点心,倒也惬意。可是偏偏有人来打搅气氛。
“报名?”背对这名学子的一人一张口却是气息凝实,侧头过去,一眼看的对方心虚腿软,“你是何人?”
“在下姓张,嚣张的张!”
来人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样子,本是冲着鹿俊安又歌说的,可没想到背对着自己的这人先插嘴,自然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卓厉的后脑勺说道。
“你是何人-,有什么资格妄议学府之人。”常弓虽然感觉此人不好惹,但是身后还站着几名同是义愤填膺的学府士子,怎么能退缩。
“巡守府,卓厉。”
五个字,如铜锣在耳旁,震得常弓脑子里嗡嗡作响。面无血色。鹿俊和安又歌在旁边依然是交谈甚欢,一杯茶水下肚。那张姓学子,跪也不是,站也不是,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自然也看不到,后面的同窗当时就已经作鸟兽散了。
“可还有事?”鹿俊插嘴问了常弓一句。
“没,没事。”
“那还是各回各座吧。”鹿俊轻轻说道,脸上笑意不减。
一出小闹剧收场,这满庭芳倒是快成了学府的禁地了,庄子深被打了两拳。今天此人竟然也是碰上了从未进过这茶楼的腕下鬼。鹿俊多言救了那学子,卓厉倒也不当回事,因为王芝玉的关系,鹿俊自然每次来都有雅座。茶水点心也不算什么,不过吃到嘴里,也算是垫垫肚子。
鹿俊唯一好奇的是旁边面生的女子是谁,安又歌没提,他也没多问,静静等着明显是有话要说的二人开口。
“谭峰放出来没?”安又歌问了一句。
“一个时辰前,已经派乔巍去了,祸水东引青槐门。估计也不会介意的。”卓厉饮了一口茶水,瞥了一眼凤来仪。
本来安又歌约在满庭芳见面,卓厉是大不愿意的。可是凤来仪的原因,不来也来了。
下马车时若不是被狠狠瞪了一眼,卓厉差点就想去搀扶了,鹿安二人也是才知道,原来冷面腕下鬼也有如此焦灼的时候。
“事情都处理了,就说是你父亲被青槐门暗中下了无色无味的奇毒毒,而你是被要挟,不得已而为之,并未知道其他。之后顶多是再暗中多派两个巡守卫来,其他并无大碍。”巡守府在安又歌鹿俊眼中和大明锦衣卫的职责类似,做这些事情是小菜一碟,自然放心不再多问。
“那是最好,凤来仪我可是完好无损交给你了。”安又歌此时心中大定。
“我若是不熟悉来仪的习惯,下车时就快把她当成别人了。”
卓厉说话间,旁边的女子似是没听见一般,身上虽是麻衣可是剪裁还算精致,在这满庭芳内,虽然是深黑覆体,可也不觉得热。
不知道凤来仪经过这一天是怎么变化了,本来丰腴的脸颊似乎是被削平了,也没了原先的媚气,本来的惊鹄髻也不梳了。发丝铺展下来,用金环束上。席地而坐旁若无人,此番模样,看她也好像是别人一般。
“若不是这样,我也不敢把她带出来。”安又歌心中也是惊讶劲没过去,“毕竟是钦犯。现在这幅容貌,估计你们巡守府没人能认出来。”
“安医师的药倒是挺好用。”凤来仪总算插了一句,不过明显还是中气不足,怪不得满庭芳这没多远的路程都要叫个马车送来,不过说来就是凤来仪养好了伤,脚筋挑断,也是走路难行。
“你只是一时间气血攻心,加之琵琶骨被穿透,贫血体虚。伤势其实并不严重,我给你行了针,只管静养就行。”安又歌压低了声音,这种事还是不要高声宣扬了。
“济世堂后天若是开业,我定然去捧场。”卓厉这时也突然想到了这安医师的事。
“提前多谢卓大人。”
“你何时-”卓厉正想问问凤来仪接下来要去哪。
“安医师如果不嫌弃,以后我便跟着安医师学些医术。”凤来仪说了句让几人都目瞪口呆的话。
“这-”昨个早上还一口一个不喜欢我,视我如洪水猛兽,今天是发了什么神经,安又歌看着面无血色的凤来仪,不知作何言语。
“不行。”卓厉还是知道自己在满庭芳,声音压倒最低。
“那你将置我于何处?”凤来仪反问一句。
的确是无解,太安不是卓厉的地界,做为指挥使的刑尤随时可能跳反,在自己身旁根本无处安身。本来今天这一面见得都是有些风险了。送京城?别开玩笑了,栾家小姐可是自己明媒正娶的结发妻子,左右为难,凤来仪这双重间谍的身份算是败露,现在是两边都要取之性命,无处容身。如果说是在太安,鹿俊安又歌这二人身边是个合适的去处。
一时间气氛有些僵硬,四人都闭了口。正巧这时有人上前,打破沉寂。
“鹿公子,有人送书信来。”满庭芳的小厮已经被特别交代过,自然是认得鹿俊,不过竟然有书信送到这来。真是奇哉怪哉。
“哦?”鹿俊伸手接过,信并未拆封,入手还挺厚,怕是有好几页,有谁会给我写信呢,鹿俊摇头一笑,真是猜不出来。
信封空白,也没署名。鹿俊好奇一问,“什么人送来的?”
“是一名颇为俊秀的公子。瘦瘦高高。一身灰衣。”小二看来是记得很清楚,“还留有两撇小胡子。说话颇有气度。”
鹿俊听到此,拆信的手顿了一下。灰衣?胡子?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