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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鹿歌 第二章 好事者各有口舌

唯一让鹿俊不解就是安又歌醒来后不解与哀怨的眼神,我也是受害者好吧?等到卓厉前来询问,鹿俊也只能装傻充楞,说被贼人袭击,自己也晕了过去,并不知情。

不知道是不是瞒过去,反正鹿俊心中对那女魔头是怕的紧,当日并没怎么受伤,说是惊吓过度,那是对身体里这个已经不在的可怜人,鹿俊三服药下肚,精神都好了许多,并无外伤,所以,着急忙慌的要离开医馆。没想到反应最大的却是安又歌。

“不行。”少女站在门口,根本不拿正脸看他,“伤筋动骨还一百天,前天都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两天光景,哪里说好就好?”

“安医师,我真没事了。”

“你是大夫还是我是?”安又歌话一出口看看鹿俊一脸无奈,撇了撇嘴,“走也行,反正你也没地方住,就近找个客栈,省的我上门就诊还劳心劳力。”话一说完,甩手就走。

只留下鹿俊一脸茫然,独嗅衣袂留香,不由得要生出错觉之感。

安又歌踏步出了内堂,脸色潮红,不知是被气得还是怎样,双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手心都捂出了汗,“傻瓜!”

“安师叔,可是有什么事?”阿宁正要去内堂煎药,却见得安又歌在门口站着脸色多有不如意。

“啊,没事。”安又歌清咳了一声,顿了一下有突然喊住了阿宁“对了,还真有个事。需要阿宁你去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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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铜驼巷,虽其名是个巷子,可是有四百米长,足有六米宽,红瓦青砖,石板铺路,两旁焦糖葫芦,胭脂水粉,金银首饰,吆喝声,铜器声,不绝于耳。

尤其这酒香更是一绝,铜驼巷翠涛酒,太安城中无人不知,铜驼巷正中间,四扇松木红漆门,上方挂一旗,黑字黄底,上书”拿酒来“三字。

说起写这三个字可不是一般人,当今太安候之父周契所写,不过现在太安城外的西山寺做了和尚,法号行痴。

相传,周契当年未封侯时,来太安出游,闻香而入,三碗下肚,面不改色却,脚步虚浮,大喝一声好酒,就在那酒桌上,挥毫而就”拿酒来“三字。

店家也是个念过两句诗的人,也能看出来这三个字,能用个词来形容叫做锋芒毕露,大手一挥,免了酒钱,倒是请人用宣纸拓了印,绣了酒旗,这一挂就是二十年,挂到物是人非,周契做了行痴。

酒馆不大,只有一老板,一伙计,一酒,一肉,店家还是二十年前的免酒钱换酒旗的老店家,伙计确实刚请的有些手忙脚乱的新伙计,酒是太安独有翠涛酒,肉是店家特制猪头肉,别无他物。

进得店来,三五成群,二斤猪头肉,一壶翠涛酒,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这是城北这些汉子,苦力,傍晚最喜欢的一件事。

“你说这翠涛酒上至王侯将相喝得,咱们这码头苦力也喝得,指不定明天一觉醒来,咱也是封侯拜相,皇帝老儿面前也留的立足之地。”这酒馆中有一人酒喝酣处,大言不惭。

“周老六,我要是皇帝老儿,第一个将你推出午门斩了,就凭你还想封侯拜相,昨个那算命先生词儿怎么说的来着,奥,对,痴人说梦。”同桌一人说完一碗翠涛下肚,面色泛红。

“怎么,痴人说梦,我封侯拜相比起你想娶安家闺女怕是还要多几分实在。”周老六倒也不气,反将一军说的那人面色更红,确实一声不吭。

“你们几个小点声,口出狂言是要治罪的,我可不想这小本生意受牵连,还有你陈小鱼,安家闺女,你倒是想得美,别看安塘那个穷酸样子,女儿倒是非比寻常,就说前日,三名军士披甲带刀,安家闺女一耳光抽的柴信找不到北,保了我这伙计半条命,你个三破鞋甩不出个屁的熊玩意,平日给你免了那么多酒钱,紧要关头早不知道窝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店家张口就是说的那陈小鱼脸上青白不辨,当即转头就走。

“哎,小鱼,小鱼”周老六喊了两声,对着店家笑笑,“胡老板,这铜驼巷,哪个半大小伙不对安家闺女想入非非,何必拆台呢,小鱼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太安军,哪里能和侯府的人撕破脸啊。你说这安家闺女打了那柴信一耳光,就这么完了?这龟儿子可是睚眦必报。”

“这我可也说不准,反正安家闺女这几天活蹦乱跳的,那狗腿子柴信倒是有个在侯府中任护院教习的爹,才混了个膳食采购的活,脚趾头都快抬到天上去了。真不知道几斤几两了,连老王爷的题字都不放眼里。“胡老板抬头又望了望门口飘扬的黄绢酒旗。略显凄凉。

阿宁紧步慢赶,也走到了这铜驼巷,过了翠涛酒馆,嘴里一直在碎碎念,数月前,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师叔,说没有不满那是不可能的,王鹊代父收徒,说得好听,怕是要娶妻纳妾了。

三月前那安医师不知怎么的从楼上摔下,昏迷不醒,安塘自家医术不高,来找王鹊医治,初见便惊为天人,几日来往,更是想魂授身予,虽说是代父收徒,安又歌应下了,两人说不上朝夕相处,可也是共处一室时间颇多,可偏偏安医师尊礼守节,让那王鹊也无从下口,医馆里大大小小的药童伙计,怕是都看出来了。

说来也奇怪,王鹊自从五年前克死了自己未过门的妻子,一直不提婚事,哪怕是几家官宦千金登门问字都不曾回答,这安又歌在阿宁看来,虽说漂亮些,但离那吴家千金,知府三女差了些许,地位家室更是云泥之别,师傅怎么就被下了迷魂药?

又走了两步,看见安家医馆门前,一老头半佝偻着腰,头发银灰,梳得一丝不苟,麻布裹身,还是与那些个码头工有很大区别的,老头正在擦拭门上挂的木牌,木牌有六尺七寸高,上书八个字,悬壶济世,安身立命,口气足够大,仔细看右下角有一拓印,印中龙飞凤舞的写有三字:安又歌。

这牌子据说是安医师伤愈归家所写,牌子是上好的松木打磨而成,字迹铁画银钩,自有一股英气存于其中,让人不免多看两眼。

倒是这些天,着实街上的人都说安家闺女这一伤,倒是开了天眼,平常一些难以处理的病疾,都能药到病除,前几天盏茶功夫唤回了只剩一魂一魄的何家小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话用到安又歌身上在合适不过,大病初愈,更是清丽脱俗,安老头这阵子高兴的每天睡前都要喝上三两翠涛。

阿宁正要上前去,只看得旁边一妇女双眼含笑,张口就冲着安塘喊道:”哟,安大神医,怎么又在擦你这宝贝牌子了,这牌子再宝贝也比不过女儿,安小神医不知何在啊,老婆子我有一桩喜事要说与她啊。“

“陈巧嘴,我家姑娘都说了,治好了你家孩子,你也付了诊金,咱互不相欠,你也不用,三天两头为那些个杀猪的,宰羊的找媳妇来寒掺我家姑娘吧。”安塘头都不用转就知道又是这城北有名的媒人陈巧嘴。

这陈巧嘴男人名叫何来钱,说起来也怪这名字,来钱自是好的,可是加个何字就极不好了,干了大半辈子只有两间破房子,会个吹糖人的手艺,实在是囊中羞涩。

也是巧,陈巧嘴年过三十才怀上种,真的算是老来得子,自然是宝贝的不行,安又歌银针行脉,救了她的宝贝儿子。

陈巧嘴自然是千恩万谢,非要给还在年方二八的安又歌说个好婆家,就有了这些天的不厌其烦。

“哎,安老头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前两天给你找的城南大户,你都看不上,人家可是腰缠。。。”

“打住,城南那家,是做死人生意的,行当上就犯冲,再说那个铁公鸡可是名气不小,女儿嫁过去,我都怕他们家床板子都是棺材板儿钉的。”安塘一说起来可是气的胡子都要翘上天了。

“那这次肯定行,这户人家可是在咱们太安大名鼎鼎。”说到这陈巧嘴还卖了个关子。看了看安塘询问的眼光,一字一顿道:“太安候府。”

“什么?”安塘一个没反应过来,差点把手中的抹布甩出去。也不再擦拭那松木牌子了。回头一个瞪眼。

“是那太安候府的采购菜蔬的管事柴信。”陈巧嘴这才慢慢悠悠的把话说完了。

”胡闹,“安塘一听是柴信,更是火冒三丈,”不可能,别说是我,就连我那闺女也不可能同意的。”

“这,你看安小神医,前几日不是在街上打了那柴信一耳光,人家不也没来追究,反而看上了安小神医,这柴信二十出头,侯府任职,他爹又是个侯府教习,娘家祖上也是读书人家,知书达理,不说家财万贯,也是一辈子吃喝不愁,只要能沾着侯府的光,那可是天大的福气,你个老头子咋就不惜福呢。”陈巧嘴也是急了。怀里可有二十两银子没揣热乎呢,这事不成,那可就又回到姓柴的手里了。

“这事别提了,不然我可给你翻脸。”安塘这次可是不动声色,似是在爆发边缘。

陈巧嘴一看触了霉头,嗫嚅也没敢往下接,摆摆手就走了。

阿宁正是看了一场好戏,才想起来自己是来拿东西的,两步上前,十分恭敬道:“安医师,安师叔派我来取她的文房四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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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遮日,华灯初上,离王氏医馆约莫千步路程,悦来客栈。

换上了一身文士襕衫,圆领大袖的,穿起来真是有点不适,屋子里火烛摇曳,着实是有些昏暗,并没有自己看的古装剧里面一支蜡烛就能把整间屋子亮如白昼。

鹿俊嘴角泛笑,甩了甩宽大的衣襟,拿起桌上的方巾,这称呼还是从送衣服的小厮哪里听来的,从方巾名称到衣服穿法,问的那小厮都要反问他是不是个读书人了,襕衫方巾,折扇玉坠,这可是读书人的四件宝啊,就算装也要装像点啊。

房间里铜镜树立,看着有些不习惯的投影,倒还有两分文人雅士的风格,折扇一甩,横于胸前。

戌时三刻,宵禁基本要到时间了,其实也就晚上不到八点,着实让鹿俊有些不太习惯,但是在这有没有什么娱乐性的东西,电脑网络,这些自己以前都离不了的东西,都变得有些遥不可及。

娱乐性的?鹿俊不禁有点想到点这前世难得一见的勾栏瓦肆之地,男人恐怕都会对这兴趣高昂的。难道要去转转?突然又脸色一惨,囊中羞涩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这前世秀才统共二十两积蓄,今日买了衣服,租了客栈,花去了小半,鹿俊只能勤俭持家了

心思还没转完,只听得一阵敲门声。

“鹿公子,小女子安又歌,有事相商,不知可否方便?”外面声音如黄鹂婉转,深夜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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