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我留宿在乾坤殿。乾坤殿一向只准皇后和贵妃过夜，可崇轩无论如何也让我在此留宿一晚。想到这里，内心不免有些忐忑。身体的疼痛还未褪去，并未有鲜艳的红色结成大朵大朵的花，可依然能够感觉到些许身体的温度。

我从未想过，自己身子会这样交付给一个男人。

崇轩背对着我，睡得很熟，却好像做着一个特别不好的梦，背上有汗浸出。我轻轻地抚了抚他的背，却无法让他从梦中缓和下来。微微叹了口气，光着脚下床，披上披风，站在窗前看着一轮明月。

不知怎么的，得到崇轩的宠信，并未让我特别开心。我突然想到小时候睡不着的时候，维羽总是陪着我，紧紧地将我抱在怀中，那种感觉好温暖。而现在，我觉得好冷。

“怎么不睡？”崇轩特有的威严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起身站到了我的身后。

我转身，对着他微微一笑道：“这一夜对于皇上来说，只是万千夜晚中无比平凡的一夜。可对臣妾来说，却是臣妾的新婚之夜。”

崇轩动容，将我拉入怀中：“月儿，你又怎知道这一夜只是朕平凡的一夜。”

“后宫佳丽三千，臣妾只是其中一个而已。”我仰首看他，“不是么？”

“后宫佳丽三千，月儿也只有一个而已。”他神色越发温柔起来了，“从未有宫嫔，把这当做她们的新婚之夜。”

“皇后呢？”我脱口而出。

崇轩的脸色一变，像是听到一件极其让他厌恶的事情，却又转而温和道：“不要提她，既然你睡不着，那朕陪你。”

我亦温婉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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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皇上！皇后娘娘不好了。”周令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听起来异常焦急，否则谁也不敢在这深夜打扰崇轩的。

崇轩拍了拍我的肩，有些不耐烦道：“进来，皇后怎么不好了？”

周令福推门而入，跪在地上道：“皇后娘娘小产了！”

崇轩的脸上一下没了血色，我亦惊在了那里：“什么！？皇后什么时候有了身孕，朕怎么不知道！”

“回……回皇上……皇后娘娘也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

崇轩立马更衣，急急地向昭阳殿赶去。我亦跟了上去。心里却疑惑陡升，皇后什么时候小产不好，偏偏是这个时候。而且……皇后要有了身孕，怎么连自己也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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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殿里此时灯火辉煌，远远看去像是有盛大的宴会。我随着崇轩走到皇后的床榻前，太医忙忙碌碌地进出，宫女们手足无措地跪在地上，床榻前，依稀可见暗红色的血迹，在透亮的红烛下，显得分外可怖。皇后躺在床上，紧紧地闭着双眼，五官痛苦地扭曲着，脸上早已没了血色。崇轩轻轻地叫了声“彤萱”，她却好像什么都没听到。

崇轩一脸盛怒地盯着赵德勤，我从未见过如此暴躁的崇轩。是啊，那是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啊……“皇后这一胎能保住么？”他带着一丝颤抖问道，手握成拳头，像是在寻求最后一丝希望。

赵德勤脸上有一丝疑惑，想了想道：“皇后的脉象有点奇怪，臣暂时无法下定论。”

旁边的另一位太医却忽然跪地道：“据臣诊断，皇后娘娘这一胎是无法保住了！”

崇轩喝道：“刘太医，说下去！”

“刚刚众太医在诊断皇后的病症时，臣仔细地询问了宫女琼玖皇后今日的饮食状况，得知皇后娘娘今日饮茶时好用荷叶茶。荷叶性凉，服食过量后，胎儿不是早夭，就是死胎。严重时，可致孕者亡！”刘太医并未抬头，不知怎么地，我总觉得他的话中意有所指。

“荷叶茶？”崇轩道，“皇后一向不爱荷叶茶的……琼玖，怎么回事！？”

琼玖跪在近处，肩膀上微微地颤抖，轻轻道：“回皇上，上次千秋节时妃嫔晋礼时，容妃娘娘送了皇后好些荷叶茶。皇后娘娘一尝，觉得清爽可人，便着奴婢每日奉荷叶茶。皇上饶命……奴婢，奴婢……也不知皇后娘娘有身孕了啊。”

“崇……轩……”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皇后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崇轩急忙走了过去，拉住她的手，“彤萱……”

“对……不起……”她喃喃道，“臣妾终究还是没能给皇上一个孩子……都是臣妾的错……”

“不！”崇轩道，他将头俯在皇后的窗前，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语气里极大的悲伤气息，“不是你的错！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容妃，皇后，落胎……我脑子里杂乱地理着这些思绪，是容妃要害皇后吗？她怎么会知道皇后有了身孕？

“容妃在哪里！？”崇轩突然起身道，“朕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