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谢皇上恩典。”我福了福身，轻声吟道，“长裙连理带，广袖合欢襦。绣罗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银麒麟。皇上赐的舞衣岁无孔雀麒麟，却依然把这暮春衬得娇艳异常。”

“小仪真是伶牙俐齿。”子寒脸上有一瞬的惊讶，可他瞬间恢复了平常的神色，插话道，“不知今日小仪想舞什么？”

崇轩亦是以探寻的眼神看着我，深深的黑色里面有我琢磨不透的味道，我缓缓摇首道：“既然是皇上想看舞，臣妾又怎敢擅作主张。”

子寒微微一笑：“那不如就舞皇上心心念念的《枫叶歌》吧。”

我脸色瞬间变白，枫叶歌我在乔府中已经学了十年有余，舞起来自然是得心应手。可这枫叶歌来自苗疆，大昊朝的大家闺秀一般都是敬而远之，她们不是学飞天、就是练胡旋，而我为了在舞技上更甚维羽一筹，就练起了苗疆舞。可这舞，谁也不会对它正眼相向的啊。

谁知我一练起苗舞来就无法收手，那些神秘的舞曲充满了强大的吸引力……

可转念一想，崇轩对着苗疆有如此特殊的感情，想来是喜欢这舞的。

打定了主意，不等崇轩和子寒反应，便踏步旋转到金座对面高立的玉台上，以蓝色的冰纱覆面，一丝凉意渗透肌肤。子寒立马会意，抽出萧来，朱色覆上翠玉，辗转流光，吹起了我熟悉的曲子。他的箫声别具一格，声音如黄鹂出谷般清脆，又带着看透世事的淡薄。虽身在俗世，却给人清风徐徐、圆月当空的感觉，仿佛我又回到了儿时学舞的场景。

那个教我跳舞的舞娘，虽然从来都覆着面纱，可却遮不住绝美的面容，玲珑的眼睛透着深邃的蓝色光芒，她淡淡道：“枫叶，是个执着的女子。”

“她懂得爱，却不懂得恨。她懂得等，却不懂得弃。女子若如枫叶，就太悲哀。”

“那阿女需要学会恨和弃么？”

“阿女，好好学舞。学会恨和弃的人，都是无可奈何。”

……

一阵阵的箫声突然冲破长空，将我带回了乾坤殿的玉台上。

我从回忆中惊醒，附身在地，抬起玉足，在空中优雅地画出一道圆弧，然后慢慢弯膝，蓝色的舞衣在滑腻如雪的肌肤上从膝间一寸寸褪至脚踝。这一曲舞，我甚至都没有思考，就伴着那节奏舞毕了。

透过面纱，我能清晰地看到崇轩的眼神，由开始的惊讶变成了惊喜。还未等起身，崇轩就已走了过来，他伸手。我没有犹豫，轻轻地拉下了面纱，将雪白的葇夷放到了崇轩温暖的手心。

崇轩感受到了我的顺从，将我拉入了怀中，我俯在他的胸口，听到那里狂热有力的跳动。子寒的身影被崇轩遮住，我只听到他淡淡地说：“恭喜皇上，又得绝代佳人。”语气之中吗，不带一丝情感。

崇轩低头看向我，神色温和，像是发现了一种绝世珍宝的喜欢。“那曲飞天里，你的舞比起洛嫔来稚嫩不少，今日却……”他想想道，“小垂手后柳无力，斜曳裾时云欲生。烟蛾敛略不胜态，风袖低昂如有情。”比起昨日，崇轩温柔更甚。

一切都按着我想的在走，虽然这一切，都只是来自于一个偶逢的巧合……我透过崇轩宽阔的臂膀，感激地看了子寒一眼，他的神色却不知何时变得异常的冷漠，仿佛这一切和他再也没有了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