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细嫩的手，如被凝脂，滑腻温暖。

［瑾儿，别闹了。］琬琰反覆在那双手上面，并不将之移开。

［不好玩。］那双手抽将出去，［你每次不猜就知道是我，真是没意思。］

琬琰转身，见妹妹琬瑾嘟着小嘴，实是可亲可爱。心肠软得都快化开了。

［除了你，还有谁能长出这么双纤纤玉手呢？］琬琰亲昵地拉住妹妹的手。

［姐姐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没什么。］琬琰抚弄着妹妹的秀发，很轻地问，［瑾儿，小时候，我们受欺负的事，你都记得吗？］

［记得。夏夜，他们故意将便水倒在我们门口，冬日，故意捅穿我们的纱窗，寒冷刺骨的，姐姐还因此生了病……］琬瑾泪光流转，莹莹闪亮，［还，还故意当着下人的面奚落我们，令我们百般受辱。］

［他们是谁……］琬琰加重语气。

［就是他们。］

［哎，瑾儿……］琬琰搂住妹妹，［你怕吗？］

［不怕，有姐姐呢。］琬瑾拨开琬琰鬓角的发丝，那里有个半环形的疤痕，［都是为了保护我才弄成这样的，都是我不好。］

［不关你的事，傻瓜。］琬琰抚着妹妹头上的绢花，【我怎么能允许人欺负你？】语气是淡定的，伤感却流淌成河。

［姐姐，你好勇敢，他们比你高大，你居然能把他们都打跑。］

［我不能让他们欺负你。］琬琰揽着妹妹一起坐下，［瑾儿，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明白吗？］

琬瑾很坚定地点头，［就像你是我唯一的姐姐，宏夙是我们唯一的弟弟。］

［恩，就是这样。］琬琰沉思许久，又问道，［瑾儿，你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吗？］

［知道……］琬瑾略一迟疑，又摇摇头，【不知道。我不够强大。】

［傻丫头，女人不需要强大，只需懂得借力打力。］琬琰的声音悠远低沉，【上善若水，却是无坚不摧。】琬瑾凝神细听，似懂非懂。

［瑾儿，我们要相依为命。］

［瑾儿会一直跟着姐姐的。］

［娘亲，你今天的发髻真好看。为何日前从未见过？］琬瑾拉着常氏的手，好奇地上下端详。

［这是南国的飞云蝉翼髻。］常氏含笑答道，随之从橱里拿出一些纱，如蝉翼般轻巧剔透。

［当年娘亲头梳飞云髻，身着蝉翼纱，起跳回雪舞，五陵年少，皆争投缠头……］

［娘亲，旧日繁华，不提就罢了。］琬琰打断了她的遐想，常氏很是失落。这个女儿，有时确是现实得近乎尖刻。

［哦，是这样，听你爹爹说，太皇太后和皇上皆好南国风雅。我想教你们一些南国发髻，再制备几套服饰予你们。］

［娘亲你真是的，怎么就等到现在才教给我们？这发式多漂亮啊。］琬瑾搂着常氏撒娇。

［入境随俗，太出挑了总是不好。枉你饱读诗书，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种道理都不曾懂得吗？］常氏轻轻地戳了下琬瑾的头，笑骂道，［傻丫头。］

［那现在就不怕被风所摧了吗？］琬瑾还是不明白所以然。

［瑾儿，所谓此一时，彼一时，你早晚会明白的。］琬琰深知，这一时半刻，恁是费尽唇舌，妹妹也未必明白。［娘亲，你预备几时教我们。］

［就今日吧，琰儿你以为呢？］常氏面对大女儿，总感到有股疏离感，就因着这股疏离，她隐约觉出了自己的卑微。

［全凭娘亲做主。］

［这飞云髻清新别致，梳起来倒是简单的……］

常氏边说边示范，姐妹俩很能领悟，学得很快，尤其是琬琰，她在南国贵族女子传统的飞云髻上稍加更改，梳出来的发髻便是花样百出，清新别致。常氏连连感叹，［琰儿，你真是奇人，娘亲年轻时，也断无你这般心灵手巧，善推陈出新。］

接着，常氏又捧出春宫图，细教姐妹俩房中术。琬瑾生性腼腆，不一会儿便羞红了脸。

［娘亲，这个瑾儿是断断学不会的，听说皇上雅而好文，我不如多在这下工夫。］说罢，转身闪进书房。

［这孩子……］常氏摇摇头，转身看琬琰，她似乎很专注，［琰儿你……］

琬琰随手将春宫图一丢，嘴角扬起一缕讥诮，【这种事，真需学习吗？】

常氏的脸在那一瞬变得惨白，嘴角微微牵动，终未开口。

【娘亲，今天就到这吧，我有些不舒服。］琬琰轻巧转身，飘动的裙裾宛然一朵盛开的莲花，妩媚却脱俗。

常氏感觉心被万根丝线纠结拉扯着，紧绷得生疼。［琰儿，娘亲无能，害你受诸多屈辱践踏，你莫不是恨娘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