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杨三折揣着刚刚拾到的美玉飘然狂奔。一路上无数海味珍馐,锦服钩靴在他眼前接踵闪过。直至一脚踹开家中大门,他都不知自己如何回的家里。
“娘!快来看!我捡到宝贝了!”
“娘……”大吼两声没人应答,杨三折这才想起爹娘昨夜去了胡二光的园林直到清早还未归来。
“怪事,爹娘怎的把我丢在家中就不管了。”杨三折暗暗忖道。
忽然,他想起一事,疾步走到屋内,从床下翻出那本皮面泛黄的剑谱,喃声道:“没想到它还有些用途,可惜上面只有一招,要是多些招式就好了。”
翻开剑谱,在微弱光线的照射下,那蜡黄的纸张显得格外老旧。约有半寸的剑谱每一页上面都画着同一个小人摆着同一个姿势,举剑由里向外刺出。只不过他所刺的对象摆着不同的姿势,而且刺的部位也全不相同。
“你若是能在两年内练成剑谱上的招式我便来收你为徒。”杨三折还记得那青衣人给自己这本剑谱时所说的话。本来如此坑人的剑谱应该是被人撕掉的,可杨三折自小侥幸心理极重,万一那是一个高人在假意试探自己耐性满意后传授自己绝世武艺呢?因此他每天都要对着剑谱练上一阵,现在他闭着眼都能想出所有被自己刺中之人的姿势与部位。
今日在情急之下,他正是以画上小人一样的姿势出拳,下意识的选择击在白衣人小腹,没想到,竟能一拳将他打飞,想到此,他又是一阵雀跃。
躺在床上,做着称霸武林的美梦,杨三折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直至剑光一闪,他睁开双眼,原来是午后的日光透过窗纸照到自己脸上。
已是未时了,爹娘还不回家。杨三折决定不等了,起身洗了把脸,便开门向城门走去。
才到半路,便听哀声震天,对面一群像丢了神儿似的匆匆忙忙朝这边走来。杨三折仔细一看,全是些老人与小孩,而且大多数人都是泪水沾襟哭得不能自已,没有哭的也是面色苍白不住的摇头。而且这群人的情绪好像会传播一样,道旁只要有走近搭讪的,三言两语之后,不是痛哭就是摇头,全都加入人流之中。
待他们走到杨三折跟前,队伍比原来壮大了一倍。杨三折见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小孩哭得满面通红,连气都喘不开,不是大勇是谁?
他赶紧迎上去问道:“大勇,出什么事了?你哭什么?”
“死了……全死了!”大勇泣不成声道。
杨三折好像意识到什么,心头隐约一凉,大声叫道:“你说什么?谁死了?”
这时一个走在队伍旁边的老妇人叹道:“听说昨晚出城去胡二光园林报名的年轻夫妇,全被大伙活活烧死了,唉……现在官府下令封锁城门不让人出城,他们的家里人要去胡家讨个公道。”说完不住的摇头,很显然,她是个来看热闹的。而那些哭得死去活来的便是昨夜出城的年轻夫妇的家属。
“嗡!”杨三折大脑好像被抽空了,他感觉眼前一黑,幸亏被那老妇人拉住才不至于栽倒,看着她同情的目光,听着周围震天响地的哭声,杨三折好怕,怕那老妇人说的是真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默默的跟在那群人后面,一直走出去许久,他才缓过神来,明白了那妇人说的是真话。这时,他的左右身后已经全部是人,或大哭或评论,搅得人心七零八碎。
“啊……啊……”一个小孩在人群中间放生大哭起来,只是他的哭声还没穿出三个人远就被别人覆盖。
朱门紧闭,门上两个怒目圆睁的铜狮嘴中衔着铜环,与四周三丈高的院墙一起,拒人于千里之外。人群到了这里渐渐安静下来,因为他们此刻要解决的,是拦在门前的人。
只见一高一矮一胖三个衣衫破旧却目光炯然之人围在一个老者身旁,那老者年约五十,体态修长,鹰目微张便有慑人之威,瘦削的脸上不挂一丝表情仿佛天下的喜乐都与他无关,两鬓微白却更显威严之态,与那三人破烂的穿着不同,他穿得却是彩绸大褂,红绫劲装,腰里系着紫色镶玉绦带。他们身前,则是一帮手握刀棒,吹胡瞪眼的丐帮弟子。
“让我们进去,我们要找胡二光!”沉寂片刻,人群中忽然有一人喊道。
接着叫喊之声便如浪潮般涌起,“让我们进去!我们要找胡二光!”平日里官府、富豪、丐帮相互勾结横行乡里,老百姓受尽压迫却敢怒不敢言,此刻他们终于站起身来,亲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后果比这还痛?此时他们便如发疯的狮子,无论是谁都敢将他撕成碎片。
杨三折挤到人群前面,见一群丐帮弟子手握兵器围在一个华服老者身旁,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那老者他虽不认识,可他却识得老者身旁那一高一矮两个乞丐,正是方才在醉香楼前与白衣人交手的两个丐帮堂主。
亲眼瞧见他们动手,杨三折岂会不知二人的厉害?可是杨三折会怕吗?只见他大吼一声,便向丐帮众人扑去。
杨三折已是怒得奋不顾身,他只知自己此刻痛不欲生,他不要这样心痛,可是一停下来他就会心痛,所以他不能停下来。眼见一个丐帮弟子迈步朝自己走来,杨三折想都不想,挥拳由里向外击向他小腹。
令人不解的一幕出现了,那丐帮弟子见杨三折出拳,竟如痴了一般,驻足原地一动不动。杨三折一拳结结实实得打在他小腹上,将其打出两米多远,趴在地上一阵抽搐。
大勇用力揉揉自己的眼睛,惊讶之感甚至叫他忘了自己此刻身处的境地。那些叫嚷的百姓眼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竟然抢先动了手,还将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打趴,虽是不可思议,但全都士气大振,伴随着撼天震地的喊叫,一起冲杀上去。一同而来看热闹的人也都对丐帮之人恨之入骨,受这气氛感染,挺身加入厮杀的人群之中。
将一个高出自己一倍的大汉打飞,杨三折却没有心情炫耀,接二连三出拳,把阻挡自己的人一一击飞。马上就要冲到门口,眼前人影一闪,又一身破烂衣服挡住了他的去路。“滚!”他大吼一声,又挥出右拳打向面前之人的下颌。
可是这一次却没有感觉中的顺利,他挥出的拳头好像打在树干上一般,硬生生的被止住了。
杨三折抬头一看,自己的拳头正被一个大手牢牢地攥住,一个体型瘦削,面色蜡黄的老头正若有所思的盯着他。他微微一愣,只觉这老头好生面熟,像是在哪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