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石必锐与赵夕开始巡回养护骏马。当天查看赞普赤松赞之“腾雾”与古辛班智降曲之“挟翼”,第二天是溜达娘氏大论之“超光”与韦氏小论之“越影”,第三天噶尔-东赞域松陪同他们去较远地方的兵马都元帅府。
兵马都元帅府坐落于半山腰一处宽阔的平地上,门楣高立,气势宏大,美轮美奂,错落有致。噶尔-东赞域松报明来意,守卫士兵进去报告后,很快就把他们迎了进去。
琼波-邦色一见他们就嚷嚷起来,原来“奔霄”进驻元帅府以后,琼波-邦色珍爱异常,为其配置了全新的马具,天天带出去遛马,可是“奔霄”似乎提不起精神,常是一副落寞的样子。他着急的很,正想派人去请石必锐、赵夕,正好他们今天上门来了。
琼波-邦色迫不及待地带他们去马场,“奔霄”出来,真有点闪亮登场的感觉:头戴金络脑,脖围红丝带,背覆银马鞍,腹挂铜马镫,脚着四蹄铁,雍容华贵,犹如天马下凡。“奔霄”一见“绝地”与“翻羽”,空明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嘶鸣一声,小跑过来,耳鬓厮磨,好不亲热。
众人骑着马,缓步溜达至草原。石必锐说“奔霄”之所以精神不佳,原因有二,一者换了个新环境,还未适应,等时间久了,与新主人建立起感情了,自然就会以此为家了;二者青海骢天生高贵,一般马匹它不屑交流,所以缺少伙伴。
琼波-邦色说:“我本以为拥有良马数十匹,可跟奔霄一比,皆属劣品;如此宝马,得一匹已够万幸,岂敢奢望成群结队?”
石必锐说:“君不闻当今大唐天子手中即有赫赫有名的战马六匹,每一匹战马都跟随着主人拥有一段辉煌的历史。”
琼波-邦色眼露羡慕之色:“我们这边荒之地,跟大唐毕竟不可同日而语。”
“也不一定啊,远者吐谷浑,龙驹青海骢,天下闻名,不提;近者苏毗,盛产良马,我听说苏毗之前已经臣服吐蕃,曾准备进贡良马。”
噶尔-东赞域松接过话道:“可惜啊,听闻朗日伦赞逝世,苏毗心生逆意,不但不准备进贡良马,还想夺我们的马匹呢。我们此次买马回来,路过苏毗,即被夺去骏马三十几匹。”
“哦,还有这么回事?”琼波-邦色勒住缰绳。
“千真万确,要不是我们跑的快,可能连命都搭在苏毗了呢。在这片雪域高原之上,如今局面这么混乱,只要刀与剑才是真正的强者,想我们朗日伦赞在世时,何等的风光,如今一去,就连达布、工布、娘布都来抢粮夺马,如何是好?”噶尔-东赞域松叹道。
“朗日伦赞是个伟大的王者,朗日伦赞生前待我不薄。”琼波-邦色就接了两句,不多说他话。
“赤松赞赞普一定也会厚待元帅的,我们吐蕃未来疆域越广,元帅得到的就越多。高原之国,从最早的四十小邦,到后来的十二小邦,再到目前势力最大最有可能统一高原的羊同、苏毗、吐蕃,没有哪一个国家偏在一方就能够独善其身的,如果我们就此缩在山南地区,等到羊同或苏毗来进攻的时候,我们的战马就成了人家的财产,我们的奴隶就成了人家的殉葬品。”噶尔-东赞域松口若悬河。
琼波-邦色道:“裤管里的虱子没有捉干净,怎么能够穿上华丽的衣服呢;鞋子里的沙子没有倒干净,怎么能够走到遥远的地方呢?”
噶尔-东赞域松见他含蓄地点到正题,就直接问道:“你愿意为赞普捉掉虱子,倒掉沙子吗?”
琼波-邦色没有回答,瞧了瞧石必锐、赵夕二人,噶尔-东赞域松会意,就策马赶到前头,琼波-邦色跟了上去,石、赵二人知道他们谈条件去了,就不便凑热闹,自去另一边转悠了。
回去兵营的路上,噶尔-东赞域松感叹了一句:“邦色的胃口好大!”石必锐、赵夕也没细问,只说同样是新兴贵族,琼波-邦色与娘氏大论他们的差距咋就那么大呢?
噶尔-东赞域松说娘氏、韦氏、农氏、蔡邦氏本身就对唐旄女王不满,积极寻求雅隆部落配合推翻残酷昏庸的女王,而琼波-邦色是在女王死后,才乘机杀掉苏毗南部邦主,以奴隶二万户献于赞普,朗日论赞认为邦色功劳最大,遂将二万户皆赐给邦色。
回到雅隆河谷,金勇士来报,达布、工布、娘布三国已结成军事联盟,六万大军集结于雅鲁藏布江畔,吐蕃派到当地的领主(军事首领兼地方行政官)、岸本(负责征收赋税的)全部被杀。
雄主去世,新君刚立,内忧未除,敌军压境,雅隆部落人心惶惶。
赤松赞连夜召开军事会议,石必锐、赵夕跟随噶尔-东赞域松上了雍布拉康王宫,旁听战马调度。
会议大厅内,赤松赞居中,上首坐四人:娘氏大论、韦氏小论、农氏首领、蔡邦氏首领;中间两人:一个是赤松赞的老师支-赛汝贡敦,温文尔雅,另一个是威武的将军,是禁卫军首领噶尔-芒相松囊,也是噶尔-东赞域松的族兄;下首是跟赤松赞一起学诗习武的年轻人噶尔-东赞域松、吞弥-桑布扎、娘-墀桑扬敦等,石必锐、赵夕亦坐在下首。
羊同派来的古辛、苯波自从与第八代止贡赞普爆发激烈冲突以后,便不再直接参与雅隆的政治、军事会议了,间接的调停、出谋划策那是免不了的。
娘氏大论介绍了当前形势,重点估算了下兵力,禁卫军集中起来有两千人,琼波-邦色手上统领有一万,父王六臣与母后三臣兵力集中起来有两万,其他地方兵力合计起来也有两万左右,不过分散较远,聚集起来最少需要三天时间。
韦氏小论分析敌军号称六万,有没有这么多是个疑问,即使有,只有达布的兵在雅鲁藏布江南岸,工布与娘布的兵还在北岸,那么多人马渡江是个大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