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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言前生梦 第七章 艰难回忆

从贺建国开口,舒云嬙一直尖起耳朵在听,贺建国的语气和说法惹得舒云嬙一阵摇头,当她听到贺韵的回答时,更是把摇头加上了叹息。察觉到外面情形不对了,舒云嬙想走出去来着,马上便听到了贺韵方才的那一番话。

等她从厨房里端着菜走出来准备打缓和了,贺韵已经谢绝了贺韵彰和贺韵瑶伸出的援助之手,用力撑着椅子靠背吃力转身,一步走一步挪,朝着楼上的卧室走去。一个念头在她的心里潜伏埋藏,她不太愿意和他们呆在一起时间太长,她还有她的决定要去坚持,她怕自己一不小心被感动,被面对艰难的留下还是离开的难题。

对不起,她在心里轻轻道歉,她的身子缓缓离场。

“韵儿,该吃饭啦。”舒云嬙想用这个借口止住贺韵的步伐,留下她,待会儿一家人好好吃个饭。说不定在吃饭的功夫,家里的气氛也就缓和了。晚上自己再和老贺说和说和,这事儿估计也能揭过去了。

可当她走出厨房,看到女儿侃侃艰辛地扭头起身,单薄的身子即便是转身这个简单的动作都耗费了不短的时间,大女儿拒绝了儿子和女儿的帮助,缓缓迈着蹒跚而努力沉稳的步子一步步朝楼上走去,因为生病严重瘦下去的身子套在显得大了许多的风衣下,似乎风一吹就能带着衣服把她带走,背影的瘦削和悲凉,让这个闯过枪林弹雨的铁娘子差点落泪,心已经严重偏到女儿一边。

等听见女儿应了句,“妈妈,我不饿,你们先吃吧。”

这份让她有些惶恐的贴心,顿时让铁娘子先前强忍的泪如雨倾盆而下,她端着的菜盘的手往桌上用力一掷,瓷盘和木面石底的桌子撞击产生刺耳的“刺噶”声。

贺韵彰盯着那个一步一挪的人的背影,眼睛转也不转。

贺韵瑶被老妈发脾气的动作产生的噪音有些惊着了,她看看已经走到楼梯转角处的贺韵,她没有回头,仿佛没有什么能够引起她的兴趣了;她看看犟着头,眼里滚出大滴大滴泪珠的母亲,呆呆地盯着同样发呆没回过神来的父亲。

“老舒,你又犯什么混!”老贺气得对着自己的妻子吼起来,方才长女那段话句句直戳心窝子,家里一个个的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

“贺建国参谋长,能耐了啊?!我在家的时候,跟孩子们,你三句说不通开打;我不在家的时候,你还是下重手打孩子;现在我回来了,是打算轮到我了吗?”舒云嫱解下围裙,坐在贺建国对面的木凳上,瞪着这个和自己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人,悲从中来。

“你知道什么!当时秦乔生已经打着找上门了,我要不给个姿态出来,人家该说我家的孩子有妈生没爹教了!”贺建国想到当时秦乔生怒气冲冲闯到自己面前,指桑骂槐的样子就是可气!当下也没多想,冲回来就质问这三个小的,那两个小的什么也不说,跪在地上动也不动;大的不给小的做榜样上来主动认错也就罢了,居然还一口一个好地叫唤!要不是当时贺韵的态度实在太恼火,贺建国断然不会不问清楚劈头盖脸就是一通乱打!

“你给姿态!你给谁姿态!谁需要你给姿态?!你自己看看你给姿态的结果,贺建国,你自己看看!小两个月的时间,你的姿态都差点把你女儿送到阎王殿了,这就是你的姿态?好笑!”舒云嬙扭头冲着贺建国就是一通乱吼,声声震耳,如雷灌下!

许久,客厅里没有声音,静的过于沉闷和压抑。

贺韵彰和贺韵瑶想要为先前的事解释一番,看到面前脸色如沉的父亲母亲,怯怯地有些不敢开口。

“韵瑶,韵彰,你们先上去陪韵儿说说话。”支开两个小的,是为了避免更大的冲突。她观察到两小的似乎有什么想说,先他们一步支开他们先和贺建国好好沟通沟通。

舒云嬙是贺老妈的名字,一般贺爸会叫她云嫱,很少叫她老舒,看来这老贺真是气得不行了。

舒云嬙看着贺韵瑶和贺韵彰快速消失在客厅里,“老贺”,这声称呼有些沉重。

舒云嬙的语调陡然放低,听在贺参谋长的耳朵里,落进他的心里,突然产生一种气若游丝,无可奈何的绝望感。

“你知道我走进医院的时候,老陈责备我怎么下那么重的手去打孩子,我还在为你开脱,心想你是为了他们好,手上也是极有分寸的。可是,你知道当老陈告诉我,现在贺韵丫头在手术室里面急救,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啊,万分之一啊。你知道那时我想干什么吗,我想和你离婚,我想冲到手术室里面把我的血把我的肉把我的骨都给我的韵儿啊。老陈执拗不过我的苦苦哀求,带我走到手术室外偷偷看,看到那个场景,你不会知道,我差点就晕过去了,是死死靠着老陈借了她的力我才能坚持看下去:韵丫头的整个后背肿得跟馒头一般高,脖子整个被积水充涨得隐在红肿后面,医生递给护士一管一管红白、红黄间杂的液体,这些都是从韵丫头的身体里面抽出来。贺建国,那哪里是在抽韵儿的皮下组织感染物和积水啊,那简直是在抽我的血啊,抽我心尖儿的血啊。我不知道待了多久,都觉得孩子再这样抽下去连本来的体液都快被抽干了,可那些粗大的针管还在不停地抽……不停地抽,连老陈和连芳的眼睛愈发深沉下去,我的心也愈发开始空洞了,是生生被你挖的洞,流不出血了,只有灌透身体的寒意和无情。我怨那,我怎么可以为了工程项目离开,如果我不离开,你就不会下手去打孩子,那孩子也不会躺在那张冰凉的手术台上,遭罪了。整个过程,孩子疼,我也疼,孩子生,我也生,要是孩子死,我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坚持地活下去。”

舒云嫱边说边流泪,落在后面想偷偷听听妈妈和老爸对话的贺韵瑶,从妈妈开始说话那一刻开始,就直愣愣地站在楼梯拐角不容易被下面看到的地方,一动不动,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当时只有母亲进了那个隔离室,原来,姐,真的差点没了,联想到那个生杀予夺的救护场景,贺韵瑶此刻在与当时的贺韵同体大痛同体大悲,如果是自己,早就被抽干了吧。

贺韵瑶对秦家某女这个始作俑者的恨,滔天卷来;对父亲的心疼瞬间被对贺韵的愧疚压盖。多种情绪交织,逼得贺韵瑶无力支撑起身体从墙边滑下,躲在墙根下咬着自己的手,撕心裂肺的、压抑着大哭,声音却是隐没在口腔和胸腔中,气结于喉导致和她姐姐前一阵一样许久都无法开口说话,一说就是流泪,一说就疼。

贺韵彰知道下面谈话的大致内容,他趁医生转身取听诊器的时候,偷偷翻看过贺韵的病历,字字斟酌,落笔沉重。

我真的差点再也无缘得见她,我的大姐……

这次,他没哭,反倒笑了,冬日暖阳也不过如此的感觉吧,心中喷洒的悲伤浇灌着坚定的信念与承诺:他不会哭,因为他要成为这个家里保护姐姐们和妈妈的男子汉,他要顶天立地;可是他不哭不代表不痛,他呷娱讽刺她不代表他不关心她,不喜欢她,这可是从小护他宠着他抱着他长大的亲姐姐啊,与此同时,他又开始怨愤自己怎么去惹那个小贱人,要不是自己多事,也不会轮到被人家家长告状,也不会因为害怕而眼睁睁看着姐姐被爸爸揣到地上用皮鞭抽打,更怨恨自己在他面前软弱,连二姐都还敢跑到他裤腿边替姐姐求饶,自己当时怎么像生根一样,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当时是怎么了?

魔障了,还是被惊吓施了定身法术?

没关系,都没关系,秦家惹出来的这笔账我会慢慢找你们算,你贺建国打下去的痛我也会慢慢孝敬给你!

至于,贺韵,我想,你是没有机会再说类似“迎接死亡”的绝望的话了,因为我准备,让你好好幸福下去。

他为她的心疼才刚刚拉开序幕。

他们也会慢慢知道,她的反抗也刚刚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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