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适应,只是为了活着,然后回去。
活,不过本心而已,现在灵魂都换了,换一种活法也未尝不可。
张韵一直纠结贺韵到底去了哪里?没头没绪,无从着手查找,或许这姑娘也跟自己一样没头没脑地就没了,去了另外一个地方吧?真是伤人的问句,刮骨的钢刀啊。
身子软躺在摇椅里,轻轻一动,前后摇摆,舒服得很,可贺韵的脑子却一点都没放松,不对,贺韵的离开并不是无从查起的,她生病不就是个头绪?被打,然后生病,然后自己来了,对,老贺为什么打自己?!贺韵现在一点搜不出来当时的记忆,看来只能求助他们了……
视线落在厨房方向,贺韵彰,他应该很清楚!
贺韵等了半个小时,发现,似乎还没有开饭的迹象了?
这边在厨房里的贺韵彰也有些托大了,说什么瞧着自己的吧,这都半个小时过去了,也没个结果,西红柿还在菜盆里,米还在米缸里,高压锅额,还没开封,电饭煲,那是个什么东西?他快抓狂了!也不是第一次下厨房,只是他想做的东西确实是他第一次做。
贺韵走进厨房看到还是冷锅冷灶,温声提醒,“你是在归置材料还是打扫厨房?”
被贺韵这么一说,贺韵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我没做过。”
贺韵眉梢一挑,嘴角有些小幅度诡异的抖动,“你想做什么?我来吧。”
贺韵彰听她这么一说,突然有些恼了,脱口而出就是一声吼,“意大利肉酱面啊!”可刚说完,他就后悔了。
因为贺韵一点也没介意的样子,反而是言笑晏晏地看了他一眼,走进了厨房,撸起袖子就开始忙活。
意大利肉酱面?好熟悉的食物,是心底的人最喜欢的吃的呢。
带着创造幸福的心情,先把牛肉洗干净,切成小块,用盐和料酒腌10分钟;西红柿、胡萝卜、芹菜切成小丁。西兰花用开水煮熟丝成小块儿备用。锅热以后放入橄榄油,加入洋葱,有香味以后把牛肉倒进去,炒熟变色以后把西红柿和胡萝卜丁放进去,用铲子搅拌一下,大火煮开。煮开以后放入适量的糖和盐,改小火炖一会儿。然后把意大利面煮好就好了。
半个小时后,当贺韵打开厨房的门,贺韵彰窜进来,看到她手上那一盘橙色诱人的食物,早忘记该教导她别干重活的事儿,一把接过贺韵手上的盘子,放在餐桌上,操起筷子勺子大口大口地吸起来,真是人间美味啊。
“其实……”贺韵还是有些心急了,在吃饭的功夫打听被打的真相。
“什么?”贺韵彰满嘴都是血红色的番茄酱,吃相很难看。
“我有些忘了,……,自己挨打的原因?”贺韵的话让贺韵彰的动作停了下来,脸色立马严肃起来。
“对不起,姐。”贺韵彰用餐巾纸擦了擦嘴,终于还是到了这个时候,“是我没考虑周到,殃及了你。你放心,你这顿打不会白挨的!”
“我没有想追究的意思,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到底做了什么,惹了他……”贺韵漫不经心地补下密集的问题,希望贺韵彰能够替自己解答。
“不是你做了什么,是我做的,是我大意了。”贺韵彰说完,收了盘子和叉子,落寞地起身往厨房走去。
贺韵把盘子和叉子端到厨房的时候,贺韵彰正开了水准备洗碗。
她知道,他不想谈这件事……转身就要离开,贺韵彰突然开口,合着哗啦啦的水流声,说出的话让她愈发不解,“秦牧琳回来了……”
那是谁?
贺韵回头,疑惑地看着贺韵彰,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可惜,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着开始洗碗。
等贺韵彰洗碗结束,他擦干手走出来,看到贺韵窝在沙发上看书,过去一把拿掉她手中的书,翻开一看《苏菲的世界》,眉头一皱,指挥贺韵去睡觉。
贺韵摇摇头,自我调侃道,“再睡,我怕一觉不起了。不睡了,不睡了。”
听她这么一说,贺韵彰想到那日,脸色一沉,指示道,“那好,你不睡,我也睡不着了。我来给你补课。”
贺韵就这样在贺韵彰的高速旋转的思维下,备受折磨,却突然脱口而出,“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快?我倒觉得慢的很了!”贺韵彰脸色突然沉下来,偏偏嘴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森森寒意传递给贺韵。扭头看到贺韵怔忡的模样,用书敲了一下贺韵的脑袋,警告,“别分神。认真做题。”
我的妈妈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为什么我还要遭受一场这样的魔鬼盛宴啊?
她被记忆搅扰,被贺韵彰的专注打动,他很认真地给她讲解,一笔一划,落纸无悔,纤长的手拿着墨绿色的铅笔在护眼纸张上为她描绘、为她打开那一扇扇曾经让她害怕、头疼到抓狂的图册和世界,原来别有乾坤。
她入迷,他偶尔侧头凝视她低头描画,嘴巴里还不停叽里咕噜的认真投入的表情,有些感动,有些酸涩,他到底有多了解她?还是他从来不曾了解过她,我的姐姐?
她害怕数学,喜欢动能动量之前的物理学,爱好化学,对生物有那么一点点感兴趣,英语和汉语似乎是她的强项,政治吧她有些诡异的言论,历史她总是翻了翻课本嘟哝道,又是洗脑;地理,她葱白的指尖总是落在那一片,似乎是大西南的地方,这是她想去的地方?
一个在学,一个在观察;一个开启了自己未知的世界,一个关上了之前狭隘的认知;一个是竭尽所能的吸纳,一个是无所不用其极地在向她输送和解答。
一会儿,贺韵瑶和彭苒也回来了,在门口就在吵吵什么,贺韵认真在做题,贺韵彰走到门口把门一开,朝着她二人吼道,“当赶集呢,吵个毛线啊?”
贺韵瑶一书包砸过去,“你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说完追着贺韵彰打了起来,彭苒一脸菜色走到贺韵身边,颓废地趴在桌上,仰着脸看贺韵,这个角度借着光线,几乎能看到贺韵脸上小小的绒毛,彭苒还在想,她一下子怎么这么好看了呢?
贺韵发声了,“晚会怎么了?”
彭苒一听立马坐起身子,凑过去,靠着贺韵想说晚会的事儿。
贺韵彰躲着贺韵瑶的追打警告彭苒,“彭苒,你离贺韵远点儿,别打扰她做题!”
“好哇,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能直呼姐名字,你又皮痒了是吧?!”贺韵瑶加大火力追打贺韵彰。
“就你那五短身材,还来追我?”他望着贺韵的方向,话却对着贺韵瑶说,一时间没注意脚下被彭苒故意踢过去的凳子,一下子扑到在沙发上,贺韵瑶仰天大笑几声,迅速扑过去,骑在他的背上,死死压住他,一阵儿猛打。
贺韵看着触目惊心,提醒道,“瑶瑶,点到即止。”
韵瑶扬起头,嘿嘿一笑,“没事儿,这小子皮厚!”说完,又继续投入到压迫贺韵彰的行动中。
彭苒傻呵呵地看了一会儿她姐弟俩的内斗,然后想起那夭折的晚会策划案,戚戚仰头,长声一叹,“老天不公啊!”
贺韵放下笔,出于礼貌轻声问道,“到底怎么了?”
彭苒一下打开了话匣子,叽里呱啦,再配上她生动丰富的面部表情,说着她们的方案怎么怎么被否决了,怎么怎么被“奸诈小人”周辰揶揄了,怎么怎么被批判了。贺韵看得想笑,忍住憋住,等彭苒说完,拿过彭苒抽出来的策划书,扫了一下,的确没什么新意。中规中矩了点,这里衔接不到位,恩这里可以再加上一个小品衔接前后的节目,嗯,贺韵不自觉在上面开始涂涂改改……彭苒自顾自地在旁边声讨学校那帮人的猪头狗眼,不识金镶玉等等,兀自说得情绪激动万分,等她回头,看到被贺韵修改得面目全非的策划书,张嘴就要尖叫。
贺韵一句话就把她的尖叫堵住了喉咙里,“不是都已经被否了嘛,你紧张什么?拿去看看,要还行,就挑拣着用吧。”
贺韵动动脖子,觉得有些酸, 扭头对坐在一边叽叽咕咕的贺韵瑶和沉默没吭声的贺韵彰说,“韵彰,我们走吧。韵瑶,你和彭苒再看看策划案吧,我想先去学校走走。”
贺韵彰和贺韵瑶对视一眼,交流了什么,然后贺韵彰跳出沙发,带上自己和贺韵的书包,牵着贺韵的手出门。
硬生生把彭苒随后的尖叫声关在门内。
笑话,连届的学生会主席、八大联校的活动部部长出的策划案能不惊天动地?
“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别在我姐面前提起周辰啊,秦牧欣之流的,知道不?”贺韵瑶用饼干堵住彭苒的嘴,再三警告。
“他俩又怎么着你们了?这么大的火气!”彭苒不明就里,看到贺韵瑶脸上的凝重,脱口说道,“不会是他俩联合伤害了你姐,导致你姐生病这么长时间吧?”说完彭苒又觉得不对,嘟哝道,“不对啊,我看周辰对你姐还挺不错的,就秦牧欣可能还奇怪了点!”
贺韵瑶没想到彭苒这么快想通这里面的关节,听到她后面的嘟哝,复又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