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到家了。我看到我家门敞开着,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我心想,坏了,莫不是招贼了。我快速的跑了进去,一看,是我妈和一一个男的在交谈着,我听了一会,就是讨论卖房子的事。我走上前站在他们中间,不悦的看着那个男的,“不好意思,这房子不卖了。”
那男的迟疑的看着我妈:“这怎么回事啊?”
“没怎么回事,不卖了,你找别人家的吧。”那个男的还想跟我妈谈谈,我推推嚷嚷把他推了出去。
“妈,你怎么回事?”我回到房间看着我妈。
“还是之前跟他谈的,这不是没卖吗”?
我心里一阵委屈,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起来,“你答应我不卖的,今天又找人来看,你是什么意思,我说了不让卖就不让卖。”
我妈错愕的看着我,不明白我为什么激动,没等我妈说话就跑回卧室,关上了门。我靠着门,捂着嘴哭了出来。莫名的委屈。心情无比失落。
我听见我妈在门外叹息,心仿佛被刀子绞一样疼。我不是故意要对你吼,妈,对不起。
陆安宁沉默的坐在房间里,屋子里一片漆黑。只有烟蒂微弱的火星在努力的照亮。在接我去他家吃饭的时候,无意的看到我手指上淡淡的指痕,心情一直很糟糕。看着我吃完饭忍不住逃离的样子,陆安宁却没有任何借口可以挽留。我就那样轻易的消失在他的视线里。陆安宁心里明白,那种失落恐惧的感觉又来了。在看到张子渝送我去大学,那种胆战心惊的不安,又回来了。哪怕他知道,他已经失去了。可是看着我逃离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难过。
曾经那么努力的想要拥有,到最后,还是要放手。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累了,口也干了。打开门,客厅里静悄悄的。
我往我妈的卧室里看了一眼,跟平时一样。没人。
给自己倒了杯水,眼神空洞的喝了下去。
小的时候,我曾经想要有一个爸爸。现在有了,为什么我却这么难过。只是因为,他是我爱的人父亲。因为他们,我要硬生生的和我自己爱的人分开。为了他们的幸福生活,我却要牺牲自己的幸福。
我放下杯子,冲出了房子。
天气突然的就阴了下来,大片大片的乌云,像张牙舞爪的魔鬼一样,恶狠狠的向你扑来。
头顶的上空,轰隆隆的想着闷雷,偶尔还会有几个闪电。路上还不急躲闪的行人,慌乱的跑着。眼看着,就会有一场大雨倾盆而落。
我站在瓢泼大雨下,仰天大哭。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不知不觉中,我竟然走到了这个地方,曾经陆安宁开着车子带我来到的这个江边。曾经有那么多的人在这里玩耍,却因为下雨,都跑光了。那个时候,一切都那么自然。我挨着一块石头坐下来,看着空旷的江面。人家都说日出很美,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日出。
我就这样,抱着自己,在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的情况下,坐了整整一夜。
冷,是我唯一的感觉。
仿佛被封在一个冰洞里。看不见光。动弹不得。
我真的看见了日出,不知道为什么,我站在一个悬崖边,泪流满面。
我声嘶力竭的对着我眼前的这个男人大吼,“我不想分手••••••不要分手好不好。”
他,背对着我,转过身看到一张绝情的脸。他的脸被雨水打湿了,我想要去给他擦擦,可是他离我好远。
这时候,我妈也赶了过来,我妈哀伤的呼唤我,我心力憔悴,突然觉得自己是个不孝顺的女儿,我最大的愿望不就是希望我妈幸福吗?现在她幸福了,我在干什么。
“倾情,跟妈回家好不好,妈妈不嫁了,你跟安宁好好在一起。”我妈拉住我,痛苦的看着我,泪水也打湿了她的脸。
“妈,你都知道了?”
“倾情,为了你,妈妈什么都愿意,你和安宁如果相爱,我就成全你,妈妈希望你幸福啊。”
我看着这两个让我痛不欲生的人,陆安宁的哀伤,我妈的哀伤,让我生不如此。
我一把挣开我妈的手,大吼一声。
突然传来一阵石头旋落的声音,我亲眼看着我妈从悬崖边上掉了下去。我伸出手,再也抓不住。
“妈一一”
我趴在悬崖边上,想要跳下去,陆安宁死命的拽着我,我挣扎着,绝望的看着黑乎乎的深不见底的悬崖。致命的疼痛,让我呼吸不过来。
“妈一一”
我抱着头,坐在悬崖边发疯的尖叫。
陆安宁使劲的抓着我,使劲的摇晃我,让我醒一醒,醒一醒。可是我怎么都不想醒过来。像是被人抽去了所有的精髓,有种快死的感觉。
我挣脱开陆安宁,惊醒了过来。
我看着身边的人,陆安宁,我妈,陆伯伯,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妇人。
顿时,脑子疼痛欲裂,像是有一根锯在我脑子里来回的拉一样。
我妈哭红的双眼再一次掉下了泪,这才觉得,刚才不过是一场梦。
我抱着我妈,声嘶力竭,“妈一一”
原来我是这么害怕失去我妈。
“你可吓死我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傻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妈抱着我,轻轻的捶打着我的后背,发泄着她的恐惧和不满。
我在她怀里呜呜的哭着,说不出一句话。
后来,我又睡着了。
只是睡着之前,又听到有人隐隐约约的说着话:“倾情小姐,你可吓死我们大家了,你发了四天的高烧了,安宁少爷把你抱回来的时候,就像是从河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虽然你不是老爷亲生的,看不出来,安宁少爷还挺心疼你这个妹妹的呢。你睡吧,睡醒了病就好了。”
老年人的声音,缓缓地,有种缓慢的厚重感,像极了我姥姥。
睡得并不安稳,总是有一种想要爆发出来。无数的委屈和心酸。
我不知道陆安宁是怎么找到的我。以前他说过,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来江边吹风。想必就是这样碰到我了吧。
只是我不知道的是,陆安宁从我走了以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直都没有出来过。后来到江边吹风,才看到了我。刚开始他还以为是产生了幻觉,只是躺在雨水中的我,泡的发白的手指,证明这个幻觉是错误的。
看着我仿佛死掉的样子,他的心脏仿佛也停止了跳动一样。他无能为力的看着我受苦,懊恼的想要将自己千刀万剐。
终于,还是饿着醒了过来。看着枕边洁白的婚纱,脑子渐渐的开始清醒。
拖着说的疲惫的身子,走到门口,正巧陆安宁打开门,端着一些简单的吃的。
他自顾自的把东西放到梳妆台上,背对着我说:“刚煮好的,以为你还在睡,先给你端过来了,冷一冷你就吃了吧。”
我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他从我身边走过,然后轻轻的把门关上。
看着那些食物,一片心酸。
喝着米粥,流着眼泪。在心里默默的下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天气晴朗的让人发指。我给陆安宁打电话,约他到蓝山咖啡馆。他说正好也有事找我。
我还有点窃喜,我俩竟然都有事。
我今天莫名的点一杯咖啡,就让我被这些苦东西给活活苦死吧。
没等多久,陆安宁就来了。卸掉了昨天的疲惫,今天,他依然这么光鲜亮丽。还是那个我见了第一眼,就根深蒂固的忧郁上年。
只是生活在他年轻的轮廓刻画了岁月的沉稳而已。可是依然还是那么忧伤。
我自然的冲他招手,他走过来,说:“还是这么喜欢角落。”
“对。”
他看了一眼我的咖啡,淡淡的说:“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咖啡了?”
“没有啊,还是不喜欢。只是它像生活,我在品味生活而已。”
它跟生活一样苦。
“找我什么事。”
“你不是也有事找我。”
突然我又没有勇气说出来了。
“那好吧,我说。”陆安宁从一进门就是这样的表情,沉稳中透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倾情,我们不要再为难爸爸妈妈了,我爸爸,和你妈妈走到今天真的不容易。”
我的心突然一阵难过,“我没有想要为难他们,只是事情来得太突然,我接受不了。”
“我也接受不了,可是我们必须要接受不是吗?做子女的给不了父母想要的生活,难道还要去剥夺他们的幸福吗?”
“安宁,你今天要说的也是我要说的,你说的我都明白。”我真是佩服我自己,在这种情况下,我竟然还能这么淡定。
“我看的出来,阿姨最近很难过,她总以为是你不想她结婚。”
“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太任性了。”
“倾情,把我们的儿女私情先放到一边吧,我们的路还很长,总会遇到••••••合适的。”我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之后,陆安宁断断续续说了什么,我也忘了。
我突然看到他漂亮的手指上空空如也,心里也空落落的不是滋味。我悄悄地把手放到桌子底下,把中指上的戒指摘了下来,装倒口袋里。
我们聊完之后,我的咖啡也喝完了,之后我们就走了。朝两个方向。
我没有转身,看不到陆安宁颤抖的背影,他也没有转身,看不到我的痛彻心扉。
从此以后,我和陆安宁就算是陌生中熟悉的非亲生兄妹,瞧这段乱七八糟的关系。
我直到很晚才回到家。中间接到我妈的电话,他问我要不要去陆伯伯家住。我刚想说不想。又想到今天跟陆安宁的谈话,换了个委婉的口气,淡淡的说过几天去吧。
然后,在小区的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陆安宁拎着一个保温盒站在那里。我走过去,跟他打招呼。
“你怎么来了?”
“阿姨包的小笼包,说你爱吃,本来她要自己过来给你送的,我看天已经黑了,就说我来给你送,真是等了你很久。”
“谢谢啦。”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女孩子一个人晚上回家不安全。”
我点点头,接过他手里的保温盒。站在里我家不远处停下来,“知道了,你回去吧。”
陆安宁看了看我身后幽远的小路,“我送你上去吧。”
“不用了,不想在有依赖心。”说完我就走了。
是的,再远的路,再黑再冷,都要学着自己走下去。有些事情,总要学着习惯的。
我躲到一棵大树后面,哭的撕心裂肺。
树枝上还滴着水,滴到我的脖颈一阵冰凉。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回头看向那个来时的路,早已经鲜血淋淋,血肉模糊了。
我擦了把眼泪,站在楼下看向楼上的窗户,隐约看到一束微弱的光。我一阵紧张,小心翼翼的走上楼。却发现门虚掩着。
当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推开门,打开了灯,却看到客厅里一片狼藉。这时,从屋子里冲出来两个人,吓的我魂都要飞了。
看着这两个陌生人,我失声尖叫。
“别出声,我们不想伤人,把你家的钱都交出来。”我吓的脸色苍白,大脑早已经失去了运作的能力。
“说,钱都放哪了。”
然后另一个人,拿出一把刀,刀尖对着我,“快说,不然划花你的脸。”
我颤抖着声音,“钱,都在屋子里,屋子里。”眼泪早已在不知觉中流了出来。我死命的盯着那个人的刀尖,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戳上我的脸。
那个拿刀的人命令另一个人去屋子里搜。
那个人进去之后一直没出来,拿刀的那个人低声的吼道:“找到没有。”我趁他防备松怠,推开他就跑门口跑,“救命啊一一”
刚走到门口,头发一把被人抓住,我被拉回去好远,“他妈的,敢耍老子。”那个拿刀的男人上去扇了我一巴掌,我吃痛的把头歪到一边。突然屋子里的那个男人激动地叫着:“嘿嘿,找到了,找到了。”
我一边叹息着我家的钱就要被偷了,一边叹息我的小命还能不能保住。我死命的揪住领口。那个拿刀的男的当下松开了我,迎上从屋子里走出来的男的,他俩走之前还对着我的膝盖还踢了一脚。我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了出来。
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倾情,倾情一一”一阵急迫的呼唤。
我抬起头,陆安宁着急样子引入眼帘,“倾情,你没事吧。”
我像是在枯井里,突然见到光一样,扑向陆安宁,哇哇大哭起来。
我浑身颤抖着被陆安宁抱走了。
一直到了他家,我还没有恢复平静。
我妈给我洗了个澡,她拿着浴巾给我擦头发,我回想着刚才那一幕,眼泪还是忍不住流了出来。
“我说让你回来住,你不愿意,出事了吧。你也不看看,这么晚了,一个女孩子多不安全,还好安宁一直跟着你,不然指不定出什么事呢。”
我无声的流着眼泪,听我妈絮絮叨叨的说。
“你这孩子,越大越不让人省心了。安宁已经报了警了,他当时听到你的叫声就喊上了小区的保安,歹徒已经被抓住了。”我妈说完就坐在了我身边,“倾情啊,别害怕了。好好睡一觉吧。”
我轻轻的点点头。
我妈出去了,她轻轻的关上了门,我无助的看着门口,心情一阵失落。
突然,门轻轻的又开了,我内心掀起一阵波澜。
陆安宁蹲在我跟前,伸出手抹去我脸上的泪水,“倾情,别哭了。”
我就那样看着他,眼泪一次又一次流出来,擦也擦不干净。
突然,毫无预兆的,陆安宁的吻,就这样来了。掺杂着太多的心酸和泪水。苦涩的,咸咸的交织在一起。
浴巾掉在了地上,我湿哒哒的头发贴在脸上,浑身燥热,我们像两只饥渴太久的动物,不断的索取对方更多的吻。
陆安宁压在我身上,坚挺的**抵在我的小腹上,内心混沌一片。
然后••••••
就没有了然后。
我感受到了**的顶撞,我推开了陆安宁,理智让我清醒了过来,突然,陆安宁哀伤的眼神让我跟着痛苦起来。他笑了笑,从后面抱住了我。
我小声的说着,“安宁,我愿意给你。”
等了很久,没有听到回声,我轻轻的动了一下,“别动,”陆安宁温热的气息散在我的脖颈处,一阵酥痒。“就这样抱着你就好。我只想抱抱你。”
空气中散发着好闻的清香的香皂的味道。我和陆安宁一样,都不喜欢用香水。陆安宁静静的抱着我,渐渐的我就睡过去了。
也许是真的累了,也许是真的安心了。感受着他均匀的心跳和温热的呼吸,心里一片安详。
清晨,当第一缕眼光撒进来,照在我的脸上,我清醒了过来。雨后清新的空气,和温暖和谐的阳光,总是让我觉得生活还是那么美好。
转过身,身边的人早就不在了,失落感袭上心头,我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正好可以看到院落里的一切。
陆安宁,和上次见到的那个女孩子坐在泳池边的躺椅上,闭目养神,好衣服和谐的画面啊。不知道是不是陆安宁说了什么,惹得那个女孩子笑起来,然后坐起来,娇羞的试图要去打他。我眨巴眨巴眼,试图把眼里的雾气眨回去,我吸了吸鼻子,转过身。看着衣架上挂着我昨天的衣服,随手拿下来,换好了衣服,坐在床边发呆。脑子里只有昨天晚上睡觉之前的那个荡人心魂的吻。想着想着脸又热起来。
摇摇头,站起身,打开门,迎面走来两个绝美的人。
女生笑咯咯的拽着陆安宁的手臂,见有人看着,又慌乱的松开,陆安宁微笑,点头,从我面前经过。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陌生的时候。
仿佛昨天晚上亲吻我的是别人。
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淡漠的能结出一块冰。
之后,我们就像是陌生人一样相处,他不理我不看我,我只是在他看不见的时候看看他,假装不看他不理他。
被打劫的阴影渐渐的化为乌有,终于受不了的想要离开。
我妈对我的固执没有办法,为什么每次我想要走的时候,才能看到陆安宁想要挽留的目光。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晚回过家。
林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在收拾行李,马上就要开学了。
我放下手里正叠的衣服,心想,最近真是头疼,找林浩带我出去玩一玩也不错。我换了一身衣服,坐在客厅等他。
没过多久,林浩就开着车子来了。他在楼下按了几声喇叭,我装了点钱就走出了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