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陆安宁看到我热切的盯着化妆品的柜台看,都会毫不犹豫的拉着我就走。
我就挑逗他说,大不了咱俩一起去非洲,这些防晒霜够咱俩用一辈子了。
陆安宁立马跟我撇清关系,“我谢谢你,我可不想回来的时候我爸都不认识我了。哪来的小黑鬼,纯属非洲难民,说不定过安检的时候人家就得把我扣下来。”
我那个狂笑啊。陆安宁,果然被我带上道了,这牙尖嘴利的,谁敢说人不会变呢。
为了我的20岁生日有面子,我想我得豁出去买一身像样点的衣服。毕竟要见未来的后爸么,而且还是一超有钱的房地产富豪。不过对于我见过我亲爸爸这件事,我一直都没有跟我妈妈说。我想,我还自己都还没有做好准备,怎么去跟她说呢。
其实,在很早以前,我妈妈就见过我爸爸了。那还是很早的时候,我妈在医院做护工。那时候我爷爷生病住院,在医院里,我妈负责照顾的是我爷爷旁边的病房里的一个病人。,只是我爸爸工作比较忙,不经常去医院,后来有一次碰到了,我妈妈当时就吓傻了。谁规定一个外表坚强的女人不能有一颗脆弱而心。我爸爸那个时候一再逼问我妈妈,医院病房里走出来一个人,把我妈妈揽在怀里,说,他是她老公。于是,我爸爸才死了心。
在我见过我爸爸之前,我妈和我把也见过了。只是我和我妈都很有默契的对这件事,只字不提。
我一边擦着汗,一边站在小区门口等着陆安宁。打电话说两分钟就到,我都占了10分钟了。这就是出门不习惯擦防晒霜,不习惯打太阳伞的后果。
我深深的觉得我回来没几天,皮肤真的变成褐色的了。
就在我准备打电话的时候,陆安宁开着家心买的那辆白色宝马越野缓缓而来,而我的脸已经黑的不成样子了。
陆安宁一脸阳光灿烂的躲在车厢里笑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用最快的速度打开车门,跳了进去。真心凉爽啊。我觉得我现在也变的虚荣了。明明讨厌有钱人,却又不得不依赖他。不过,我真的没有花安宁家的钱,我只是喜欢这种坐在高级轿车里,吹着冷气的舒服的感觉而已。
不过这次的生日礼物,还是陆安宁付的钱。原因是,我看上的那件小礼服裙子真他妈的太贵了。把我卖了吧都不一定买得起。
我一边抚摸着昂贵的冰丝面料的洋装小礼服裙子,一边在心里感慨,还不如直接喝我的血。
逛的累了,我们在金鹰广场楼下的快餐厅喝饮料。这里凉爽的气氛,让我一看到外面火辣辣的太阳就想化身为后裔一箭把它射掉。
我咕噜咕噜喝了几口可乐,跟他描述我昨天看的一个相亲节目有多夸张,“你不知道,那女的直接把我恶心着了,那睫毛整的个个跟蜘蛛腿是的,为什么不干脆找一只蜘蛛趴在他眼睛上啊。”看着陆安宁出神的望向窗外,就知道一定没有在听我讲话。我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几下,“喂——喂”!
陆安宁面色沉重的盯着窗外的某一处,突然站起来就往外跑,我吓的慌忙收拾桌子上的东西就跟了出去,可是却早已没有了他的影子。
我气急败坏的返回座位上,搞什么嘛,就这样走了,也不说上哪去,把我一个人扔在这。你看,他的手机,他的钱包都没有带走,唯一带走的就是他随身挂起来的车钥匙。
我就在餐厅里坐到天黑。
我沮丧的收起他的手机和钱包,打个车回家。
洗了个澡就睡觉了。我也没有想那么多。反正他总会找我的。
刚躺在穿上,好奇心驱使我的手指,一点点的挪向他的手机。
不行,我用左手拍打了一下右手背,应该要相信他,相信他。
信念驱使我没有做错事。陆安宁的手机很给面子的安静了一夜。真怕有人找他。
可是陆安宁消失了。消失了两天。我给林浩打电话,让他来我家把陆安宁的手机和钱包给他送过去。
“他就那样把你扔下跑了?”林浩一脸的不敢相信,我作委屈状,点点头。
“还一跑就是两天?”我继续委屈状点头。
之前我坐在陆安宁家不远处的咖啡厅里等林浩,林浩把手机钱包送他家回来之后就像侦探在分析案情一样。
“他不在家?你说他回去哪呢?他爸爸也不在家?他家就只有一个佣人和一个管家。靠,这么大的一个家,空洞的跟墓地似的。”
我鄙夷的看着林浩,“我倒是想住这样的墓地呢?”
“嘿,很快的,你就可以住进去了。”
我白了一眼林浩。联系不上陆安宁,心情真的是一团糟。我沮丧的抓抓头发,烦躁的看着窗外。马路牙子上的叫不出名的各种颜色的小花,开的格外灿烂。像倔强的向日葵,昂首挺胸的。烈日炎炎下,路上的行人像某商场做大减价活动,着急抢购一样。个个苦大仇深,挥汗如雨。
我一直以为,来之不易的幸福过后,就是美满安宁的生活,可是没想到,真正的暴风雨一直在掩藏着,等待一个好的时机,蓄势待发。
在你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时候,在你以为一切早已归于平静的时候,狠狠的,准确无误的直击你最脆弱的地方。
第三天,我接到了陆安宁的电话。可是我毫不犹豫的给挂断了。
我从阳台望下去,陆安宁靠在一个树干上,茂密的树枝遮住了他大半个身子,他一遍一遍的拨打我的电话,一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样子。
后来他被我惹毛了,他给我发了一条短信:
你不接电话无所谓,两分钟之内你不下来,我就上去。
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张子渝那张欠扁的帅脸,这样的话,原来陆安宁也会说。
我看看了客厅里专心研究美容秘方的老妈,乖乖的下了楼。
我来到陆安宁身边,嘟着嘴,赌气的不说话。
“对不起啊,我当时真的太着急了,所以才把一个人扔下的。”陆安宁诚恳无辜的笑容,让我于心不忍。
“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突然觉得一阵委屈,到底是什么人,可以让你这么心急火燎的冲出去。
我继续别扭着,不说话。
就在我委屈的眼泪即将要出来的时候,陆安宁的有一句话,硬生生的把我的眼泪逼了回去。
我不敢置信着这个我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对我发脾气的温柔少年,他说我要怎么样,我到底要怎么样?
我冷笑了一下,“我不想怎么样,我又没有让你来哄我。”
陆安宁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懊恼的锤了下树干。我的心忽的一紧。
“倾情,你明知道我不会哄女孩子,你别这样对我好不好?”陆安宁过了一会就恢复了他那标准的凄楚的眼神。
我觉得可笑无比,这怎么就成了我的错了呢。我失望的看着他,“我没有让你来哄我,你不必放下你大少爷的身份来委屈求全。”
说完,我就气呼呼的跑上了楼。我使劲关上了我房间门,眼泪肆无忌惮的流淌。
陆安宁望着我伤心的背影,深深越来越痛苦。前天在快餐店,本来只是随便看看窗外的风景,可是一抹熟悉的身影,从他眼前飘过。他之所以这么失常,这么激动,只是因为这个身影的主人,是他寻找了8年的人。
当他冲去餐厅的时候,看到那个身影上了一辆车,他随即开着自己的车子追了上去。可是,结果却失望至极。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你看到一朵非常美丽的花,走近了一看,原来是一朵蝴蝶,蝴蝶飞走了,却把失望留下了。就像你艰难的在沙滩上行走了几天几夜,看到了非常美丽的房子和海边,结果却是海市盛楼。
失望渐渐浸透自己狂热的心,再一次重重的坠入谷底。
六月,渐渐的接近尾声。
是不是爱情久了,就会像这种季节转变一样,最初的兴致昂扬总会慢慢被人淡忘。
我从陆安宁的豪华别墅走出来,其实我压根就没有走进到屋里去。那一幕幕刺眼的画面,就像饥饿的秃鹰在我头顶里扑扇着翅膀盘旋。那一幅温馨的画面,在我看来,却是那么冰冷。它像一把利刃,硬生生的扎进我的眼睛里,一瞬间,那幅温馨的画面就布满了浓稠的鲜红的血液。
我失魂落魄的逃了出来。心情无比复杂。出来的时候撞见了李幼萌,我狼狈的逃离,沮丧的忧伤,一丝不落的落尽她的眼底。
“沐倾情,你还好吧。”她嘲讽的问候,让我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可是我现在没有反击的能力,我像是一个刺猬,被人拔掉了所有的刺,我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突然觉得很可笑,李幼萌,我到底是有多让你讨厌,你就那么恨不得我死。
我心如死灰,万念俱灭。
一连几天,我没有再和陆安宁联系过。之后,李幼萌给我打了电话。她说:
沐倾情,安宁生病了,他说想见你。
原来,我不过是被人算计。不过是一个笑话。我心急如焚的感到陆安宁的家,看到的不过是他与另一个女孩子,谈笑风生,温柔而语。
我曾经自以为是的认为,陆安宁这辈子,也许只会对我一个人温柔,只会为我一个人微笑。原来,一切只不过是我的也许。
我心痛难忍的蹲下来,想要给自己一个拥抱。没有眼泪,只有心凉。
其实李幼萌想要的,不过是陆安心和我,对于陆安宁来说,到底谁重要。李幼萌看到的是,陆安宁对陆安心的心疼和关怀备至,恨不得把全世界都送给她。可是她看不到的,却是陆安宁对我的愧疚,在那么多个睡不着的夜晚,是一种怎样撕心裂肺的纠结。他可以把全世界都给了陆安心,不过就是为了能和我安稳的在一起而不用那么自责。
晚上,我坐在床上发呆,我妈隔着门问我,“倾情,你说你过生**男朋友会来是吗?”
眼前出现陆安宁的脸,我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打开门,“也不一定呢,也许我们会出去单独庆祝。”
“你不是说要给我看看的吗?”
我看着我妈期盼的眼神,不忍心跟她说我和陆安宁的事,“妈,以后有的是时间见面,你不要太着急啦。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啦。”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心不急吃的不也是凉豆腐。”
我呵呵干笑两声,“妈,你那位神秘的大款会来吧?”
“什么神秘的大款,你这孩子••••••”我妈说着低下了头,这时我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看到我妈害羞的样子。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迎着风,娇羞百态。
我踱步走到阳台,闷热的风拂面吹来。像是走过烤箱旁边,突然一阵灼热的暖流擦过脸颊一样。燥热的。突然看到前几天陆安宁站在的那个树下,思念像爆发的火山一样,急迫的往外涌。它灌满了我的心脏,烧的心火辣辣的疼。
我还记得,有一次给我妈打电话说,我交了一个男朋友,超级帅的。现在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遥远。他,可能再也不属于我了。
这一天,阳光高照,心情无限好。或者可以说,我必须要保持一颗良好的心态去度过,因为它不仅是我的生日,还是我拜见未来后爸的日子。我妈中午回到家的时候,把红彤彤的结婚证往我跟前给一扔,“倾情,我终于可以在我的户口本上婚姻状态那一栏写上已婚这两个字了。”我看了一眼这大红色,印着金色的结婚证的本子,突然一阵难过。
也许这就是我妈想要的,她不过是想要一份稳定的生活。她不想把户口本拿出来,别人会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待她,这个有了孩子婚姻状态却是空白的人。她想要的我给不了,我能做的,就是支持她。
我把她的结婚证拿起来,放到我妈的手里,“妈你好好收着吧,别被老鼠咬坏了。”我妈白了我一眼,“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然后娇态万分的走回了她自己的房间。我看着她的背影,只有开心。
晚上,我和我妈一起走向前几天定好的一家饭店。之前我没有来过,我打**厢的门,被那么大的一张桌子给镇住了。我掰着手指头还数了一下,不就是三个人吗,至于弄这么大的一间屋子么。
我擦着冷汗走到了最里边。这仿佛是我习惯性的动作,不管到哪里,角落是我最安全的港湾。
我们坐了一会,我看着我妈好像比我还紧张的样子。一会一个电话一会一个电话。
“我说妈啊,你怎么啦。”
“哦,我打电话问问他到哪了。”
我妈紧张的样子,就像我小的时候开家长会,总是会时不时的就跑出教室看看来了没有,那种感觉,真的是如坐针毡。
我也不管她,随他去吧。只是想到本来是有四个人的,因为陆安宁的缺席,让我感到很不爽。
“来了来了。”正在我还在惆怅中,我妈突然叫了起来,“我去开门。”
“你怎么才来啊。”只见我妈打开了包厢的门,还没有看见人,就埋怨了起来。我心里一想,肯定是我那位有钱的后爸来了,我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像是准备迎接国家领导一样,随时准备好最灿烂的笑容毕恭毕敬的姿态。
然后我就看到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很有风度的走了进来,在看到我的时候露出最亲切的笑容,那个笑容里夹杂着一点点的拘谨,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出来,然后我妈就微笑着看看他,对我说,“这是你陆伯伯。”我天真烂漫的叫了一声陆伯伯好。然后深深地鞠了一躬。
正当我起身准备请他入座的时候,我听见我妈说了一句,“哎哟,老陆啊,你可真是给了我惊喜啊,安宁也来了。”在我听到安宁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的肝儿都颤了。
我妈激动的从门外拉进来一个人,慌忙对我说,“是你陆伯伯的儿子,安宁,以后你就叫哥哥。”我猛地抬眼看向陆安宁,他的脸色苍白,好像食物中毒一样的表情,我的表情不能比他好到哪里去,我只觉得我的心口好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的砸了一下,紧紧地,呼吸有点不太顺畅。我已经忘记该干什么了。我妈打破了沉默,“哎呀,快别站着了,赶紧坐下吧,安宁,快,快来坐下。”我看着我妈想对自己亲生儿子一样亲切的陆安宁,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我并没有听到我妈后面说什么,只觉得被谁推了一把,我生硬的转过脸,看着我妈,好像是在看陌生人,我愣愣的“噢”了一声,径自朝自己的位子上走去,我手足无措的慌忙坐下去,吧唧摔地上去了。我像虚脱了一下瘫软下来,还是我的后爸把我扶起来说,“这孩子脸色怎么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空洞的重复着一句话,这是你陆伯伯的儿子,你以后叫他哥哥••••••我突然觉得口干舌燥,顺势拿起桌子上的一杯饮料喝下去,我突然像游魂回来似的,说,“你们都坐呀,我没事。”我听见我妈长舒一口气,嘴里咕哝着什么。安宁还是愣愣的站在门口,后爸把他拉过来坐在他旁边,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失态”。他的脸色还是那样白。我也不敢看他,两只手在桌子下不安的握紧松开,握紧再松开。突然觉得胸口一阵撕裂的疼痛,我不禁紧紧地皱起眉头,手抓起胸口的那一块衣服,胸口好像被无数根针扎一样,我顿时失去知觉,一下子趴在餐桌上
很多事情我们预想不到,生活总是会给你很多意想不到的幸福和快乐,然后会在你不经意间狠狠地扇你两巴掌。然后在捅你一刀。这把刀就硬生生的插在你的心脏里,生根发芽,拔也拔不出来。
人生总会经历这样那样的离奇,想也想不到。有些事情真的是不敢想的。
我想过我和陆安宁以后的结局,或许我们会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或许我们会成为老死不相往来的陌生人,种种的幻想都不是今天这样,这样的场景,打死我都不敢想。
唯一想不到的就是,我妈就是我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把我和陆安宁变成了非亲生父母的兄妹。
曾经我也想过,我们成为亲人的关系不外乎就是夫妻。现在,我们却成了兄妹。
这对于一对情侣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