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时,鲍太太见冬儿和亦海都像没事人似的与灿灿夹菜,张罗吃的,不由心头来气,大声道:“亦海,刚才我对你说的,你都忘掉了?”
冬儿停下筷子,看了她一眼,又望了亦海,她当然知道,刚才亦海回来时,鲍太太便把灿灿的事添油加醋说给了他听。
亦海缓缓咽下嘴里的红酒,淡淡地说:“多大点的事,灿灿那么小,你倒和他较真了。”
鲍太太闻言,一口气就堵着那,半天得不到释放,说:“连你也这么说我,那算我老婆子多事了。”又忿忿地剜了冬儿一眼,转身进入厨房。
冬儿望着亦海,苦笑一声,把刚才的事简单说了下,然后又转头问灿灿,“以后不要在雨地里踢球了,要是着凉了可不好。”
已经五岁的灿灿嘟着唇,说:“可是,我也没着凉呀。”
亦海说他,“这次是你运气好。听你妈咪的,下次不要在下雨天里在外边跑来跑去,知道吗?”
灿灿鼓着腮帮子道:“知道了,叔叔。不过,叔叔,你还别说,咱学校里的小朋友,下雨天也踢球的。他们的爸爸妈妈都没说什么,只有卢婆婆在那叽叽喳喳的,烦都烦死了。她简直就是对我精神虐待。哼。”
亦海摇头,轻轻摸了他柔软的头发,放缓了语气,“想不到灿灿这么小就懂得那么多。要是你爸爸和爸爸奶奶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
一提起爸爸,灿灿眼睛亮了起来,非常自豪:“那倒是,爸爸每次都夸我独立懂事。”又想到爷爷奶奶,小脸又黯了下去,“可是奶奶也和卢婆婆一样,总是爱管东管西的,烦都烦死了。”
冬儿轻声道:“灿灿,不可以这样说奶奶。奶奶她也很爱你的,只是表达方式不对,我人灿灿可是懂事的小绅士,不要和奶奶计较,好吗?”
灿灿再次嘟了唇,不甘不愿地道:“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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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儿把桐桐哄睡后,看亦海的书房还亮着灯,又泡了杯花茶过去。
书房里的门是虚掩的,她轻轻推门,便见亦海正聚精会神看着手头文件,办公桌上的灯光在他俊脸上撒下明亮的光影,使得一半脸笼隐于灰暗,看起来更是轮廓分明,他工作起来严肃又认真,本来就不苟言笑,再皱点眉头,更是不近人情。可这样的男人,却是她的丈夫。
想到这里,只觉心口甜甜的,如化开的蜜。
听到声响的亦海抬头,看着已着睡衣的冬儿正俏生生立于门口,柔顺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后,和着米白色的睡衣一并替美丽的面孔增添了温暖又明亮的颜色,他形容不出来这种感觉,如同枕边的抱枕,手头的温茶,虽平淡,却又真切暖意。
“怎么还没睡?”放下文件,把身子抛向宽大舒适的椅背,揉了揉发僵的颈。
“身为顶梁柱的你都没睡,我这个靠你吃饭的米虫更是没资格睡了。”与他结了婚后,冬儿便辞去所有工作,随他去了郑州,待那边的事业稳定后再去美国时,已经有了四五个月的身孕了。在西雅图,她便一直过着家庭主妇的生活。
“就你胡说。”亦海把她搂在腿上坐着,把脸埋进她脖颈间,吸取着沐浴后的花草清香混杂着母乳的味道。双手却不安份在她身上胡来。被冬儿阻止,把他的手放回安全地带,把茶递给他,“替你泡的花茶,清肝明目顺便解除疲劳,趁热喝了吧。”
接过冬儿递给他的茶,轻轻拨动盖子,有点儿滚烫,但小口小口喝起来却是格外暖心又暖胃,不知不觉中,本来不算渴的他居然喝光了。
“还想喝吗?我再去泡点来。”欲起来的身子又被按回了大腿上,亦海用下巴摩挲着她的头发,“不了,咱们睡觉吧。顺便做点正事。”
冬儿明白他所说的正事指的是什么,心里也痒痒了,扫到桌上的文件,“你不是还有工作没做完?”
“不急,明天再做。”亦海的双唇已朝她压去,稳稳地擒住了他渴望的双唇,吸取属于她的柔软与甜蜜。
冬儿搂着他的脖子,回吻他,发现他的手又开始不安份,趁她稍不注意,又罩上她的胸部,她忍不住抗议,“讨厌,轻点啦,把奶挤没了,等下你儿子吃什么?”
亦海神色微恼,“给那小子断奶得了。”成天看得着却摸不到,不是摸不到,而不敢尽情地摸,怎不令他抓狂来着。
对于他的小心眼,冬儿只觉啼笑皆非,忍不住抡了拳头捶了他,娇斥,“浑话,有些妈妈想喂母乳都没有,你倒好,有都不给人家吃,有你这样的爸爸吗?”
亦海说:“那小子抢了我的专利,你说我不该恼吗?”
冬儿忍不住笑了起来,亦海也感受到她的欢乐,也跟着笑了起来,又攫了她的唇,辗转吸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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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冬儿如往常一样早早便起床,自己穿戴妥当,然后从衣帽间替亦海找了衣服,外套,衬衫,及搭配的领带,别针,同颜色的手帕,其实亦海的衣服很好搭配,同一品牌的一整套衣服根本不需刻意搭配。美国是讲自由民主的国家,平时候穿衣都很随便的,但正式场合,却是出不得任何差错。
今天中午亦海要参加一个比较正式的宴会,可不能穿马虎了,是以从头到脚都是整套的搭配,既不出挑,但也不找出错误来---只是稍稍严肃冷硬了点。
冬儿喜欢家里面平和又温柔的亦海,但在外边,她还是希望他恢复严肃又不苟言笑的模样,替他准备的着装,也是以低调内敛、不出挑但找不出错的衣服来搭配。这样可以避免被花花蝴蝶猛扑的烦恼。
对于自己的小私心,不知亦海是否发现,不过他应该不会发现的,她一向做得隐蔽又不动声色的。
把衣服拿了出来,亦海已经醒了,见到冬儿手头的衣物,神色软软的,“怎么不多睡会儿?”
冬儿笑道:“已经睡饱了呀。”然后把手头的衣服递给他。再亲自替他打领带,亦海搂着她的腰,在手中惦了惦,说:“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生怕成了大肥婆。惹你嫌弃。”
亦海低低地笑,反问:“你会让自己成大肥婆吗?”
冬儿笑了起来,他还真了解他。
亦海望着她粉白的面容,她很会保养肌肤,都三十岁了,仍是雪嫩如婴儿般,不光是勤于保养,心态也很重要,不管何时何地,呈现在他面前的,都是性情开朗又活泼俏皮的一面,仿佛她的婚姻确实幸福到极点。有好多次,亦海还真的以为她确实过得很富足.但,他知道,她其实过得并不容易。只是她总是习惯粉饰太平罢了。
想到这里,亦海眼里多了份愧疚,用力把她搂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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