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很快就到第十九楼,果然,一出电梯,便有一个西装革覆的年轻男子朝我微微鞠躬,“是梁小姐吧,请随我来。”
我说了声谢谢跟在他身后,也来不及整顿快跳出胸口的心,就那样跟在他身后,来到一间办公室里。
办公室里没人,听说正在开会,要我稍等会儿。
我坐在沙发上,打量这间办公室,空间不算大,但布置简洁清爽,线条流畅,和亦海的性格挺相符的---
唉,怎么又想到亦海呢?打住,打住,这间办公室虽然布置不错,但比起亦海的办公室却小了许多,并且他的办公室在二十七楼,不可能是亦海本人了。
这一等,就是大半个小时,尽管已有些不耐烦,但做这一行的,就要有足够的耐心。
我耐着性子继续等,终于,在等了足足有四十五分钟后,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响。
我忙敛了心绪,摆出专业形像,起身,扬起礼貌性的招牌微笑,正准备说话,但当看到来人的面容后,睛睁睁得老大,笑容疑在唇边。
“亦,亦海----”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当忐忑又期待的心情在见到他本人时,惊讶、狂喜,再转为不安、紧张。
我手足地措地望着他,这个时候,脑袋里什么想法都滴了,只有凭借本能地结结巴巴地问他:“怎么可能是你?”
“是我。”他擒着浅浅的笑,朝我走来。西装笔挺的他,优雅,俊挺。在大多数异常注重形像的香港男人中,他下巴处的青茬已算是他的招牌标志了。但却不显糟蹋,只有更迷人的男性魅力。
他立在我身前,伸手轻抚着我的脸,“你瘦了,不过依然美丽。”
望着近在咫尺的他,我仍是反应不过来,只觉在做梦一样,“我要见的是成氏制药大陆营销总经理eally yang先生,他,他人呢?”
他说:“eally yang临时要务缠身,现在由我来代替他,也是一样的。”
我呆了呆,“你分明就是有预谋的。”
“对!”他回答得干脆,我却找不到话可说了。
“别站着,坐下,我们好好谈谈。”他揽了我的肩,我乖乖地与他一并坐在沙发上,膝盖不小心抵触了他的腿,心下一颤,忙缩回腿,身止往旁边挪了挪。
我的动作却让他神色黯了黯,又于心不忍,忙说:“听闻贵公司业务和技术都发展的很好,股价也呈稳定增长。去年进军电子商务,也是一炮打响,恭喜你,事业蒸蒸日上的,肯定很忙吧?”
他看着我,缓缓道,“还好。大至上还过得去。”
我咬唇,望着他仍是清瘦的脸,说:“不管再忙,还是要注意身体才是---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话一说完,又后悔了,这是什么跟什么呀?乱七八糟的,现在可不比从前,可以随心所欲畅言无忌。
我正想清清喉咙,把导回正题,他却开口,“你这是在关心我么?”
我滞了下,低头,不敢看他的脸,吱唔着想蒙混过关,转回正题,但他却不愿放过我,继续问我,“知道我拐这么大的弯骗你来是为了什么?”
我豁然抬头,他直接了当地用了拐弯、骗两个字眼,“你,你想做什么?”
他唇角轻勾,“还记得当初咱们在机场里说过的话吧?”
我很想点头的,他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我都高得清清楚楚,就算化灰了,都记得的。
想到他曾经说过的话,又忍不住心颤,说:“我,我没有主动出现在你面前----”
他笑了起来,手却被他握住了,“傻瓜,你现在不是出现在我面前么?”
如烫着般,我想甩开他的手,却又忍下不敢动,只是拼命摇头,“明明就是你把我骗来的---”
“那又如何?反正是你心甘情愿走进来的。”他握得更紧了,身子不知什么时候也紧紧挨着我,并且一手还揽着我的腰。
我心下一颤,熟悉的气味熟悉的怀抱,令我无比怀念,我应该狠下心推开的,却又力不从心,就在这种矛盾又慌乱的心态下,再一次让他得寸进尺,把我搂紧了,然后一手捧着我的脸,逼迫我看着他的双眼。
“亦,亦海---”望着他放大的俊脸,我心下慌乱,忍不住双手放到他胸前,阻止他进一步放大的俊脸。
他没有更进一步了,只与我的脸相差几公分的距离,我可以清楚地闻到他喷在我脸上的鼻息,带着淡淡的烟草气息,还夹杂着酒味----就这样,暖昧的姿势形成了,
我应该推开他的,或是与他保持距离的,若理智还在的话,应该替聂辰着想一下,我与他可是床伴关系呀,就算没有法律保证,但道德保证也得要有的---可是,可是---我却狠不下心推他---
他在我的推拒下,静默了会,但又继续把俊脸朝我推进,眼看就要与我的脸亲密接触,我忙急中生智,推他的胸撑,“我们不是要谈采访么?”
他顿了下,“对。”然后继续吻我。
我困难地推开他,“那,那先采访吧----”
“这事儿不急。”他吻住我了,冰凉的唇与我的双唇接触,由浅至深,由深至猛,再由猛至狠---快喘不过气来了,我应该推开他的,可他搂得死紧,我挣扎了会,便软软在倒入他怀中,他唇舌极俱用力,从唇间传来轻微的疼痛,却又有着极俱的麻软感觉---他吻的很深,似乎要把我拆解入腹,他的双手开始不安份了,先是在背上来回游移,然后慢慢往放服里探去----
估计他身上传来的淡淡烟草味及酒精味也传给了我,我觉得头有些昏了,心也醉了,仿佛一场梦,一点都不真实---
脑海里闪过另一张邪气轻狂的脸,稍稍拉回了点理智,但,我的挣扎对于他来说,却如同蚂蚁撼大象,不值一提,在他的强烈攻势下,很快,我就软软倒入他怀中----
我缓缓闭眼,在心里告诉自己,算了,就放纵一回吧,就这一次,只一次----
*
当一切归于平静后,遗落尘世的各种烦恼又接踵而来。
我把头埋进亦海赤裸的胸膛里,暗自懊恼,我怎么,怎么就和他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就,就做了呢?并且这还是别人的办公室。
以前一直特讨厌那些在办公室等正式场合里做“事”的人,觉得太过于随便,可,如今发生在我身上了,并肯不止一次两次,噢,老天,来一记雷把我劈了吧。
一向自诩为理智感性可却做出不理智不感性的事来,总会生出更多的自厌及痛恨。
越想越懊恼,便忍不住揪自己,但,身上没感觉到痛,旁边的男人却叫了出声,“干嘛揪我?”
我傻笑而过,原来是揪着他了。但这也让我找回了理智,忙撑起身子,语无论次,“时间不早了,我,我要回去了---”一边慌忙弯腰找地上的衣服穿上。
他也起身开始穿衣。我胡乱穿好衣服后,又整理凌乱的头发,出门前盘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已桦松垮垮,用手刨了几下,觉得仍是不满意,便索性放下来,再从提包里拿出梳子梳好,这个时候,也没心思盘头发了,拿了发卡馆头发,却被他制止,“披着吧,这样更好看些。”
我望着又恢复西革覆精英形像的他,很是嫉妒,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别,男人一套西装就可以行遍天下,可女人却不行,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都要讲究,露了不庄重,不露又显不出女性柔媚,太端庄了又被说成老处女,花哨了又无专业形象---总之,就是一麻烦二字。
我低头望着自己的着装,摇头,职业装再弄个披头散发,有点儿不像话。
他不以为然,“反正又没有外人。”
“可是---”
“没有可是,披着吧,等下出去时再扎着。”他把我的梳子和发卡没收了,然后把手搭在我肩上,形成亲密的姿势。
我有点儿不自然,这里移移,那里动动,却就是不敢太过用力挣脱,我看着自己的鞋尖,“干嘛要这样?你明知道我们不可能有未来。”
“既然你明明知道,为何拒绝聂辰的求婚?”他拨弄我的头发,“若你聪明一点,应该知道,嫁给聂辰,肯定比嫁给我好一百倍。”
我呆了呆,“你知道聂辰?”我想说的是,他怎会知道聂辰向我求过婚的事?我盯着他,一脸狐疑,“还有,你知道我---我和聂辰的事?”
他淡淡一笑,“对!”
我再度惊讶,陡然想到聂辰曾说过我被人跟踪的事,“那个跟踪我的人是你派去的?”
他不可置否,“是他告诉你的吧?”然后哼笑,“就知道那家伙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仍是反应不过来,问他为什么要派人跟踪我,是因为,担心我的安危么?
他沉默了下,说:“刚开始我也只想你一个人平安。因为我不放心我爸对我的承诺。”顿了下,他苦笑,“不过跟踪你的人对我说,你其实很懂得保护自己。害他大材小用了,一点用武之地都没有,差点就朝我罢工了。”
我笑了起来,人在江湖呀,身家安危哪能不顾,小心驶得万年船嘛,这是父母从小教育给我的经验之谈,改不掉的。
想到我在内地的一举一动都让他了若指掌,心里不是没感动的,但更多的还是满身不自在。
“既然你派人暗地里保护我,那你应该知道,我和聂辰的事---”偷偷看着他,只见他神色淡淡的,心下惨淡,“你应该知道,我不是三贞烈女,和聂辰在一起,可不只是盖棉被纯聊天。”
他神色黯了又黯,叹口气:“我都知道的,可是你干嘛要亲口告诉我?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对我来说,你何其残忍?我情愿你什么都不要说。”
我眼睛眨了眨,嘴巴嗡合,很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为满眼的酸涩,我咬着唇抡拳捶打他,口中骂道:“你这个让人不省心的坏蛋,你干嘛要这样,难道天底下就没别的女人了吗?”
他握着我的拳头,苦笑,“我就看你顺眼。”
他的视线模糊了,我眨眨眼,仍是模糊不清的,最后只得胡乱抹了双眼,哽咽道:“你这是何苦?”
他伸手抹了我脸上的泪,“不要哭,我爱你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造成你的负担。”
“那你刚才干嘛还---”想到刚才的疯狂,又忍不住脸上热辣辣的。
他苦笑,“只是情不自禁。”
我一时无话,好一个情不自禁,这里面,又有痛苦,又有甜蜜,我都不知道现在这个情不自禁究竟是痛苦居多,还是甜蜜居多了。
把头埋入他胸膛,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味,一种只属于他的味道,令我无比安心,无比怀念,在他怀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我吸吸鼻子,说:“你好像还喝酒了。”
他双手环搂着我,“我哪一天不喝酒?”
再度吸吸鼻子,我控诉,“好像你还吸烟。”
“----”
我捶他,“干嘛那样糟蹋自己,你应该像你大哥学习,不抽烟,不喝酒,喝也只是点到既止。既安全,又养生。”
他苦笑,“你又不在我身边,养生给谁看?”
我皱眉,“我不喜欢你这种语调,”太苍凉了。好像没有我就活不下去一样。
“抱歉,平白增加你的罪恶感。”他亲吻我的头发,“你不必顾忌我,去追求属于你自己的幸福吧。我觉得姓聂的那小子不错,你可以考虑他。”
“你不是一向讨厌他吗?”
他苦笑,“只要能带给你幸福和快乐,我会试着用另一种眼光看待他。”
我磨牙,恨不得拿鞋子敲他的头,我揪他的衣领,咬牙道:“成亦海,你可以再表现得伟大无私点。我告诉,就算你把心掏给我,我都不会受你感动的,我只会鄙视你,你这个白痴。”
这个混蛋,爱有很多种,有些爱是成全,有些爱是掠夺,有些爱是破坏,而他的爱就是成全,他为什么不拿出全天下最让人拍砖头的方式来爱我呢?
“又让你哭了。”他伸手试了我的泪水,感叹,“你应该笑的,哭起来真的好难看。”
我胡乱抹了泪水,却总是有抹不完的泪,纸巾抽了一张又一张,再被他这么一说,更是气上加气,真想拿鞋子敲他的头了。
“傻瓜,不要再哭了,妆都花了。”他满脸无耐。
我拼了命地瞪他,“你知道我为什么哭吗?”
“你想和我在一起,却又鼓不起勇气。你想不顾一切,却又顾忌着灿灿。你想奋不顾身,却又顾忌着世俗道德。你想飞蛾扑火,又怕会连累到我。”
我呆住,眼泪不流了,脑袋不转了,心跳也跟着停止了。
“你,你---”
“很惊讶我怎么知道你心里的想法?”
我呆呆地点头。
他叹口气,把我拥在怀里,“傻瓜,我一直以为你聪明,没想到你却是笨得可以。”
对,我就是笨,笨到无可救药。
可是---
我挣脱他的怀抱,瞪他,不服气地反问,“那你呢,你又聪明到哪里去了?”其实,他和我一样,都是笨到无可救药了。不过我比他自私许多,我身边还有一个床伴,不是么?
“冬儿,我们来个约定。”他忽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