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月21号,曲奇酱游学回国,接机粉丝造成机场拥堵却没有见到她本人。
“小妈,这里的羊肉好好吃。”
艾茉坐在曲奇对面一边往嘴里送撕成小块的馒头一边看着她,把自己的汤碗推给她,让她多吃一点。
凌厉的五官透露着侵略性的美,美得嚣张,美得雌雄莫辨。
要不是曲奇一头左蓝右粉的蓬松波浪卷,还有与外表明显迥然不同的温吞性子,艾茉都要怀疑是她返老还童了。
白泽从门外走进来,趴在门框边上的兵们纷纷缩头。
“吃完我们就下高原吧?”
白泽把艾茉红色奔驰大g的钥匙放到桌子上:
“小饼干给你开过来了。”
艾茉差点被馒头噎到,曲奇开车!还给她开到高原!
曲奇和她遗传最彻底的就是惊天地泣鬼神的驾驶技术,平地而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咦~
曲奇超乖的举起小手:“我最近有玩《极品飞车》,飙车还是可以的。”
极品飞车!
艾茉想知道自己的爱车还好吗?
“我出去看看我的车!”
曲奇捧起碗,超大口的喝完一碗汤。
白泽坐到艾茉坐过的位置:“胃口不错。”
和她不一样,曲奇从出生就乳糖不耐受,胃也不好,口味又挑。平日里吃饭像猫一样,难得有大快朵颐的时候。
曲奇憨笑:“大叔,好久没吃过中餐了,好吃!”
一个兵突然进来插话:“好吃就多吃点。阿妈新宰了一头羊,煮了一锅羊腿肉。可鲜了。”
还端了一铝盆汤进来。
曲奇兴奋地站起来接汤:
“谢谢你,谢谢阿妈,好好吃。”
白泽捧一侧脸:憨憨傻傻的,也跟她不一样。
兵把汤放下后快速溜走,曲奇萌萌哒,怎么跑这么快?
是不是她化得妆太浓了,吓到人了?
真实情况是,屋外:
跑出去的兵兴奋地一批:“真的,真的是曲奇酱!一点都不高冷,她还站起来接汤!”
a兵:“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合照?”
b兵:“签名行不行?”
c兵:“签名照不就好了!”
“咳咳,今天谁值日?”
柴霄从别处突然出现。
“队长!”“队长!”
a兵:“队长,你真的要跟曲奇酱相亲吗?”
柴霄:“今天就你值日。”
a兵:“队长,今天不到我值日!”
b兵和c兵:“就到你值日!”
兵们:柴霄这是吃醋了!
a兵:“你们就是嫉妒我靠近曲奇酱!值日就值日,曲奇酱来的这天我值日,纪念意义!”
……
曲奇喝汤中:我就喝汤。
艾茉检查完自己的爱车又回来,发现柴然居然也和兵们一起趴门缝。默默走到他们身后:“好看吗?”
兵:“好看。”
“和艾茉相比呢?”
“大明星结婚了……好像哪里不太对?”
集体转头,柴霄假装看天,默默溜走:你们好自为之吧。
“艾姐好!”
“队长都叫小妈,差辈了!”
“小妈姐好!”
艾茉:“……”
突然觉得公司里的直男不直了。
……
“柴霄,还你的冲锋衣。”
艾茉把洗好晒干的黑色冲锋衣搭在胳膊上送过来。
柴霄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冲锋衣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朗昭嘱咐过,不能让艾茉知道他来过。
“哦,好。”
艾茉躲过他伸过来的手,背过身去,红艳的菱唇勾起:
“算了,给小妈留作纪念吧。”
柴霄抿唇,有些为难。
他这小妈可是狐狸,他那个怂叔暴露了。
“好。”
……
……
天空大亮,太阳灼烈,她拉下遮光板,戴上了墨镜。
只是几天没碰车却让艾茉觉得像过了好几年。
让她再摸上方向盘的时候,心底是难耐的躁动代替了生疏感。
车窗微开了一道缝,发丝飞扬,她戴着墨镜,只露出了半张巴掌大的白净小脸,看向后视镜里的时候,红唇隐隐几分挑衅的勾起。
红唇勾起,似笑非笑。
风越来越大了,呼哧哧的往车厢里灌着风,让她头发飞扬。风太大,吹的她耳边只剩下狂风的嘶鸣。
白泽让她减速的声音被甩在风里,呼啸而过。脱离拥挤的城市来到开阔地带,像放虎归山,猛兽出笼!
不计较生死地冲下去!
视死如归的登峰快感!
这是她教她的。
她说:如果活着比死亡更痛苦,逃避确实是最轻松的方式。但是,太窝囊。
当你觉得忍受不了时候,那就真的去体验一把去死的过程。死了就好好休息;没死——就当是死过了、重生了,好好活着。
艾茉唇角的笑更张扬了,看着前方,握着方向盘的一手抬起,冲着窗户,只露出了一根中指:
我鄙视这世界。
……
白泽在后面开着房车,曲奇在双层床上铺躺着,倒时差。
这也是她们母女不像的地方,曲奇想睡的时候,无论外界吵成什么样都没影响。
白泽紧盯前面的猛如野兽的红色奔驰,想她现在在想什么。
一定是她吧。
她们一样,太烈了,也太野了。
偏执地,只身与世界对抗。
最后,看透了,不屑了,选择这样的归宿。
白泽丝毫不怀疑艾茉哪一天会自杀成功,对于患有ptsd的反社会人格来说,只是时间问题。其实艾茉早就盼望着消失了。
和她一样。
又不一样,艾茉只能死,而她是消失了。
她们的世界,他们难以体会,世人难以理解。他们能做的,只是爱她们,趁她们还在,尽己所能的爱她们。
艾茉大喊:“臭婆娘,我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白泽:“……”
又在发疯。
“臭婆娘,你又得逞了!没人忘得了你!特别是我!
我保证,只要我还在一天,一定让你名垂青史、遗臭万年——”
“一边名垂青史,一边遗臭万年!”
艾茉对天喊,对地喊,反正她就是一阵风,无处不在。她能听到的。
……
时隔一个多星期,艾茉再次出现在dt员工的视野中:
呼~,躲过一劫。
又一次为他们看起来“老不正经”的领导感到庆幸和放松。
“你怎么还在啊?”
艾茉看到小青年就头疼。
这次小青年一身正装,严肃了不少,浑身的气质也是变了:
“我代黄叔叔来看望艾总。”
“呵”,艾茉撸了一把头发露出清妖的眉眼,杏眼弯弯:
“告诉我那个讨厌的大哥,我很好,没死呢。
我怕我死了,就没人提醒着他,他干过多么罪无可恕的事!”
艾茉打开手环投屏:
“保安,直接把这个人轰回德国!”
“是,艾姐!绑他!”
……
晚上。
摸黑进门,把手里的高跟鞋放在鞋架上。约摸双胞胎已经睡着了,拖鞋没穿,赤脚往卧室走。
把黑色冲锋衣挂在衣架上,先去卫生间冲凉,换上丝滑的睡袍,吹干头发,踩在毛绒绒的地毯上,往卧室去。
趁男人熟睡,艾茉偷偷掀开被子一角,悄悄往里挪。
日常调皮,一把捂住他的眼睛,是湿的。
“你哭了?”
“梦见你了。”无数个失去你的梦中的其中一个。
朗昭轻声:“每个你不在我怀里的晚上,我都会做关于你的梦。”
艾茉把脸往他脖颈间放,贴着他的侧颈:“那一定不是好梦,让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
朗昭翻过身来,把她搂进怀里,下巴放在她头顶:
“我为我在意的女人哭,有什么不对。大男人就要为小女人哭。”
朗昭怂就是这么怂的,领导高兴、没事就好。
艾茉把两条腿缠在他精窄的腰间:
“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你说你那么好的男人,怎么就摊上我这个小人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就喜欢吃甜的。”
“朗昭,睡觉。”
朗昭把她揽进怀里,胳膊环抱她纤瘦的背。艾茉也抱着他,把自己埋进朗昭的胸膛。
“今天还会做梦吗?”
“刚刚才醒了,现在你在我怀里,甜的,扰梦。”
之子于归,甘眠扰梦。
……
……
可可西里的夜,柴霄从床上坐起。
从搁置很久的箱子里翻出那副眼镜:【“第四世界”——绿洲】。
今天晚上,曲奇酱回国首次直播就在【绿洲】里。全球在线观看。
戴上眼镜,没有进入,只是用眼镜看她的直播。
柴霄是军招生,今年19,和曲奇同岁。大学是化学系,想入伍,只有一年半的兵龄。
柴霄的母亲是【万界】女总邵楠楠,也是商界叱咤风云的人物。她和柴霄父亲柴然在一起的故事,是经典的女追男,隔了二十年才在一起。
邵楠楠告诉他:“认定了一个人,就要一辈子,让她安心做你的妻。”
柴霄看着【绿洲】里光芒万丈的她,一反常态,在舞台上唱跳又酷美又飒,把直播开成了万人蹦迪现场。
而他不过一个平平无奇的高原兵,征服不了她。
曲奇不喜欢他,她有喜欢的人。柴霄觉得自己肯定是被亲爸给念叨得有了阴影,总是毫无自觉地往这方面关注。
摘掉眼镜关上【绿洲】,眼前是可可西里的黑夜。天气变化无常,柴霄突然想起了那片试验区。
作为“那个人”的女儿,众星捧月。所有关于那个人的痕迹都被抹除,只有她,还公然提醒着那个人曾经存在过。
到底,上一辈之间有什么默契的秘密?
为什么,她的名字,她的存在成为禁忌?
又是什么,让他们对她崇拜又畏惧,渴望又痛骂,深爱又沉默?
肆意挥泪,青春归位。一切过往,皆成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