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若处子

从国外回来后，艾茉总是习惯安安静静的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时常用两只奶胖的娃娃手捧着下巴发呆。

艾茉总是在想：什么是“走直线”？因为她的妈妈艾美丽总是让她“走直线”。

艾茉也不需要动，一切需要动的事情除了上厕所和回家差不多都被朗昭承包了。交作业，打水都不用自己动手。

回来后，艾茉从前的童话书都变成了作文书，铅笔头变成了整支的卡通铅笔，以前总是揉皱的本子现在就算用了很久也平平整整，封面像新的一样。

书桌上的书整齐的摆放在桌子一角，相比同龄人的书摞的更高。艾美丽一直请私教给艾茉网络授课，艾茉的课程超纲几个年级。

朗昭多少次路过窗外都看见艾茉捧着可爱的小脸，湿漉漉的杏眼空洞地望着某一点。

也不知多少次朗昭用两根手指把那视线拐个弯指着自己假装落在自己身上，然后满意的点点头。

动若疯兔

艾茉一年级时有个好朋友叫关丽娜，二年级回来依然想和她玩。但事情总不是那么顺利。

关丽娜身边多了一个李贵珍。李贵珍比同龄的女孩要高壮，她总是煽动关丽娜疏离艾茉。

关丽娜那时几乎是全班女生的领袖级人物，关丽娜的疏离无意中给艾茉施加了一种隐形的欺凌。

一次，李贵珍用田字格纸叠成的小纸人画上丑陋的五官，在纸人后背上写上艾茉的名字。在全班面前先把纸人的衣服撕掉，又用从家里偷拿的绣花针在纸人上扎了密密麻麻的洞，扎满扔在地上。

艾茉刚好从外面进来也正好看到这一幕，几乎所有的眼睛都集中到她身上。艾茉甚至可以想象到如果她像个没事人一样走过去，李贵珍一定还会在纸人上踩几脚，而其他人会哄堂大笑。

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好脾气！

艾茉蹲下身伸手去捡纸人，李贵珍的脚就伸了上来。艾茉两手合抱掀起李贵珍的脚让她结结实实的仰摔在过道中间。

艾茉发泄般想再踢几脚，不过还是克制住了。捡起纸人撕碎扔进垃圾桶里，回座位时不小心绊了下躺在地上起不来的人。

即使踉跄了一下，艾茉依旧保持沉默以免自己看起来狼狈。回到座位才发现刚才都忘记了呼吸，小小的心脏急急地跳动。

我是艾茉，没有人可以欺负的艾茉。

也许是憋了太久的小宇宙一下爆发就再也收不住，艾茉连一年级最胖的八十斤小胖子都掀翻过。没有人敢去欺负艾茉了。

也许是有阴影的童年让艾茉记忆深刻，以至于艾茉在高中历史课本上看到一个名叫李贵珍的人拾荒芥子气中毒当堂笑了出来。结果就被历史老师兼班主任以不同情同胞的“罪名”去教室后面罚站了。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双煞

三年级时，朗昭和艾茉已经成为三年级的两颗“煞星”。

那个时候总是流行“放学别走”的戏码，大人们都无力。艾茉长得漂亮，看起来又乖巧软糯，少不了小男孩的撩拨。

艾茉是个倔性子，不想浪费时间，懒得搭理。偏偏你越不想惹事，事就越是赶着来。老师不当回事，艾茉烦的不行只能自己动手。

朗昭下过决心会保护好艾茉，于是一面在学校跟与艾茉有过节的男生掐架，放学路上还要继续跟找艾茉麻烦的人继续掐架。

但因为两个人在三年级加了英语课后从双百变成三百，老师以分数论英雄会说：“他们是好学生。”

久而久之，三年级的孩子们成了被九年义务教育“挖坑”的人，要生活在两颗煞星的阴影下。

不过并没有九年，因为艾茉和朗昭所在的明德小学只有五年级。

五年级后，朗昭和艾茉一起转到了镇上的一所中学上六年级。而曾经的那些同学有的去了县城有的去了外地，很小一部分和两人一样转到桃李中学。

因为还有一小部分人，所以“双煞”的故事还有流传。

咬人的同桌

新学期艾茉总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即将步入正轨的学习生活，艾茉把这个时间设定为开学第一周。但有一些人是不需要的。

比如说艾茉六年级的第一任也是最后一任同桌蒋兰。骨架大，个子高，五块钱的廉价口红嘴唇抹的“锃亮”，让艾茉想起了在烤箱里考爆的香肠。

艾茉通常不搭理她，但不代表她不会招惹艾茉。

“让我捏捏你的脸。”

“让我看一下你的围巾。”

“你的胳膊给我咬一口。”

每次蒋兰不经同意就会使出吃奶的力气把艾茉奶胖的小脸捏的通红，一旦让她揪住围巾艾茉就会像古代被处死的嫔妃，围巾像缠在脖子上的白绫在艾茉的脖子上绕一圈两边挣得紧紧的。

艾茉不想惹事的。

奶白的小胖手攥紧笔杆，笔尖对着蒋兰的太阳穴。红着杏眼怒视，蒋兰受到了威胁才猛勒一下收手。

艾茉被勒的只想咳嗽。

活着总是如此吗？

至于“咬一口”的要求被艾茉一见她那张“香肠嘴”直接一巴掌给推回去了。

每节课上完之后艾茉都会如释重负，到厕所把粘了油腻腻口脂的手搓得通红。

为了照顾艾茉的年龄，学校把她分到了六二班，而朗昭在六一班。

艾茉皱巴着瓷娃娃般的小脸从厕所出来，刚刚好被朗昭看见，小男孩皱着眉头跟了上去。

多余

“你看你是多余的。”

蒋兰得意洋洋的话触碰到了艾茉的底线，她真的激怒艾茉了。

多余的？

委屈的泪水在眼底打转，水雾渐渐模糊了装满星星的大眼睛。

艾茉抬头抹去眼里的水告诉自己不能哭，没有父母在身边而已。

多余才独一无二不是吗？

我是艾茉，没有人可以欺负的艾茉！

六二班新进来一个女生安排在了蒋兰的另一边。相比艾茉，蒋兰和这个新同桌聊的热火朝天，把新同学的桌子拉进行列顺便把艾茉的桌子往外挤了挤。

原来对准的两列座位现在艾茉的位置显得突出。

艾茉从脖子上解下毛茸茸的驼色围巾擦擦手，在众人准备看笑话的瞬间以掩耳不及盗铃之势把围巾往蒋兰脖子上打个圈，两手往两边使劲拉扯把蒋兰勒得说不出话。

“于你的愚蠢相比，我聪明的有些多余；于你恶心的审美，我漂亮的多余；于你的无礼相比，我的忍耐好心的多余！”

全班人都被“逆来顺受”的艾茉吓坏了，有人见蒋兰被勒的都吐舌头了赶紧去叫了班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