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色泛白，微微阖着眼眸，尽力的希望自己的呼吸能平稳就再平稳些。艾茉还活着，还有些清醒。

有人抓到她手腕的那一刻，昏了。

柴霄负责开车，夏铭远坐到副驾驶。

朗昭把她搂在怀里，将一个干净的面罩用酒精吸氧湿化，再用导管链接氧气瓶，最后那将细小的管子插进了她的鼻子里。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一年一次的历劫，她“死得”越来越认真了。可朗昭不能让她死。

“小妈胰脏做过手术，高原反应引发了并发症。

严重缺氧，肺部积水，现在使用酒精吸氧会增加气体交换面积，让她恢复的更快一些。

注射吗啡会对抑制她呼吸中枢，改善她的她呼吸环境，降低胸廓负压。”

夏铭远从车里的急救包里取出一支吗啡和独立包装的针剂递给朗昭。

吗啡一点点抽入针管里，最后推挤出多余的气体。

朗昭撸起了她的袖子，露出那一截细白的手臂，上面淡淡的青涩脉络浮现。针头对准她的静脉，刺入，吗啡缓缓顺着针头流入她的身体。

混乱中，一声声细若蚊蝇的呼唤从她干裂的唇中吐出来。

进入平缓地带，那声音逐渐清晰，夏铭远头皮发麻——是那个人的名字。

朗昭默不作声给她盖上自己的衣服。

柴霄不知道老一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个人”像是一个禁忌，任何关于她的事情，全世界都默契地缄口不提。

就好像她从来没存在过，就此消失。

有人对她忌惮不已，有人对她的记忆刻骨铭心。尽管他们都已经刻意的避免提起她，但她的影响已经渗入他们的人生的每个角落。

对于“那个人”，他们避无可避。

……

……

“朗叔叔，小妈的情况最好尽快下高原，在这里对她的病情有害无力。”

朗昭给她撩开脸上的头发，擦干净脸，手指抚摸着她苍白的脸颊：

“她不愿意走。我带走她，她会恨我，她还会回来。”

朗昭转身出了门口，仰头看天，像在极力遏止什么。

过了一会儿：

“别告诉她我来过，请白泽把她带回去。缺胳膊少腿都行，一定要回来。”

柴霄：“……是。”

……

夏铭远开车，朗昭坐在副驾驶闭着狐狸眼，眉头蹙起：“有人去接大大小小了吗？”

“已经让保安去了。”

与此同时，原上草艺术高中外。

小青年：“大哥，我们在等谁？”

半个泡泡样的不透明罩子是这所高中的全貌，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

保安：“朗大大和艾小小，dt科技的大皇子和小公主。”

也就是dt科技ceo朗昭和cfo艾茉的龙凤胎儿女。

小青年：“他们还真是心大。”

让间谍来接自己的小孩，不是往敌人手上送人质吗？

“你想多了，一方面他们相信我——是最没用的间谍；另一方面，我们根本斗不过【seed】。”

小青年又听到了新名词：“什么是【seed】？”

“dt科技的【种子计划】，凡在原上草艺术高中入选seed，高中毕业后可直接进去dt科技成为员工。”

“我去！我伯明翰大学毕业都不行！过分了吧！”

小青年上头了。

保安用手环投屏，给小青年看一段视频：

一群8-18岁的孩子穿戴上特殊设备，戴上眼镜，打开手环投屏——居然在学微积分！

保安：“seed成员必须在校期间做过重大贡献。”

“看得懂吗他们！”

保安：“朗大大和艾小小分别是艺术系和技术系的seed成员，是学校背景第二硬的二世祖。

哥哥朗大大11岁，参演电影不下五十部，是邓波儿之后唯一最靠近奥斯卡金像奖的儿童。缺点是对文化课学习没兴趣，倒是长袖善舞，精通人际。脾气虽然温和但性格卑鄙嚣张，和艾姐很像。

传闻会是艾姐投资建立的各大影视城的继承人。

妹妹艾小小11岁，学霸，长期霸占各大游戏少青榜榜首，是专业高难度游戏尝鲜者。

缺点表情缺乏，疑似面瘫，据说和艾姐小时候一样。而她的技术则更偏向狼头（朗昭）——被喻为【最有可能的dt科技接班人】。”

小青年的内心：我靠我靠我靠！

“等等，你刚刚说他们是背景第二硬，那第一是谁？”

有谁会比【第四世界——绿洲】研发经营者dt科技背景更硬？

保安调出一个人的照片，小青年眼前一亮。

“曲奇，dt科技的太子。”

“太……太子？”

明明是个长相邪气的女孩子。而且小青年知道她，是【第四世界——绿洲】里，全球粉丝超三亿的全能艺人、博主——曲奇酱。

“对，就是太子。如果不是她辗转各国游学，艾姐一定会让她接管dt科技。但她志不在此，所以艾小小才被称为【最有可能的dt接班人】。

【dt科技】就不用多说了、

跨国传媒集团【星sir传媒】前任总裁夫妇是她外公外婆、

主打“欲望销售”的【万界】女总邵楠楠对她非常特殊，可以说是她不经意说一句话，女总就能给她砸一个坑。

全球最大的助残饮食连锁品牌【病梅馆】总裁夫妇黄勋诚和欧美始终在等待正主回归，

全球设备排行榜一的高中【原上草艺术高中】校长亚当·思莱德是她爸爸，

以及低奢大牌【lazy（慵懒、懒回顾）】女总陆挽书也在等她回归。

而她每次回国大部分时间都在【曼陀罗华酒庄】和【换酒书店】的主人，影星白泽那里度过。”

每一个都如雷贯耳，小青年抓着心口想：人和人之间的差距为什么就这么大呢？

可还是要问一句：“为什么？”

保安侃侃而谈的嘴突然顿住，过了一会儿依旧没缓过来。

小青年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是那个人，又是那个人……那个人到底做了什么，让所有人对她的感觉既畏惧又敬重？

而在她消失后，她的影响依然让人遍布每个角落，无论提及什么都避无可避。

小青年知道这个话题继续不下去，于是换了一个方向：

“那你说，我要是重新上高中，是不是就能直接进去dt？”

保安给了他一个勇气可嘉的眼神：

“我们dt的宗旨一直都是，从不打击任何有想法的年轻人。走吧。”

……

“哇～”

“把你的嘴闭上，丢人！”

泡泡里面别有洞天，完全是虚拟世界，和动漫里的场景别无二致。人在这个世界里就像突破了次元。

小青年目瞪口呆，还没来得及打自己一巴掌看是不是在做梦就被两个对话框给拦住了。

【青蛙：是新人吗？】

【兔子：又是想回炉重造的？】

保安：“老师，我带新人来。”

【青蛙：是你啊，真是在哪个地方摔倒就多摔几次，皮糙肉厚。】

小青年：这蛤蟆嘴好毒啊！

【兔子（眯眯眼笑）：别这样，有想法的人我们都欢迎，就算不是人，我们也欢迎。请进入第一关考验。】

小青年鸡皮疙瘩起了一胳膊。

场景突然变换，保安和小青年突然出现在一棵高耸入云的粉红色大树下，旁边还有很多年龄差别很大的人。

“有这个想法的不止你一个。看到那个蜂巢了吗，这就是第一关。”

拟人化的灭蜂无人机与玩家的体感配备连接，玩家操控小萝莉形态的无人机进行灭蜂，通关即可入学。

小青年旁观一个人蓄势待发，一阵明黄色过去之后，那人鼻青脸肿痛得龇牙咧嘴。萝莉状态的无人机也衣衫不整。

小青年的下巴掉到了地上！

保安很也：“dt科技的体感服可以让玩家感同身受，痛感无延迟。”

“到你了。”

小青年慌得一批：“这就到我了？”

重置过的萝莉无人机飞过来：“汝就是下一个，可别再让吾受伤了。”

“好，好的。”

体感服联立，蜂巢出动……小青年在“蜂”中凌乱……好痛！好痛！好痛！

“唉，变少了，结束了吗？”

一个全身粉色，连护目镜边框都是粉色的散着乌发，面无表情的大眼睛小姑娘晃一晃食指，无人机萝莉在蜂群中拼杀，不一会儿蜂群就变成了躺在地上的尸体。

【系统：新纪录诞生，21s，创造者seed成员艾小小。】

“每次都能刷新关卡的记录下限，你们是不是就这点用了？”

众人的脸绿了。

语气毫无波澜，表情毫无变化。那张脸，对小青年来说熟到不能再熟，可不就是艾茉的翻版吗！

青蛙对话框突然出现蹭着她的小脸蛋：【小小又突破了，恭喜恭喜！】

艾小小冷漠：“滚。”

兔子眯眯眼笑：

【还是那么不讨人喜欢。】

艾小小晃一晃手指，无人机割碎了粉红色的兔子，对话框变成了一堆代码。青蛙吓得立刻消失。

小青年从指缝中偷看：变态啊！

“哥，走了。”

朗大大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保安的两只手一左一右被牵住：

“叔，吃饭。”

……

……

双胞胎吃完饭被送回学校，小青年还在保安的车里。

“其实那个只是个简单的字体弹幕游戏，在手机上就是一群“蜂”字，手指点点就没了。

艾小小戴的护目镜就是【第四世界——绿洲】，虹膜认证，一个人一生只有一个账号。平常可以用来鉴别诊断游戏，在她眼里，那就和手机上别无二致。

一看你就没玩过，”

小青年：“……我自小长在国外，听说dt科技本部在中国就一心回国，觉得自己伯明翰毕业肯定是要被抢着要。什么都没了解也没准备。

真没想到科技已经发达成这样了。”

保安：“既然认清现实了就回家吧。”

小青年突然明白这次是艾茉让保安接近他的目的，换了一种方式让他放弃。

保安好人做到底把小青年送回家，看着年轻人黯然神伤的背影关上车门，勾唇：

“这毕竟是狼头送给艾姐的礼物，怎么可能让沙子随随便便掺和进来呢？”

dt上下谁不知道【第四世界——绿洲】初代——【梦弧】其实是朗昭送给16岁的艾茉的新年礼物。

【绿洲】玩家协议第一条：

所有人都以为是技术不确定性，其实只是因为【绿洲】是艾茉的，有一天艾茉说“不要了”，【绿洲】就真的会湮灭。

……

……

格尔木公路。

“狼头，保安报告大大和小小已经回校了。”

“嗯。”

朗昭心不在焉，夏铭远不好多说什么。

“你说，她要是知道她当命一样护着的人在我这受了委屈，会不会再折回来，杀我一次？”

夏铭远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