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大概三个月之前，美国有一次闹得很大的俄罗斯黑客入侵时间吗？”老四问道。
我当然记得，那一次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美国五角大楼的文件泄露，连带着差点导致两架f16迷航坠机。美国军方当机立断把矛头指向了背锅大户毛子黑客，一口咬定是俄罗斯黑客入侵并有目的地搜集军事情报。
事后两国互相驱逐大使，你来我往，以眼还眼，敲锣打鼓搭台唱戏，很是热闹。
不过，老四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难道是……
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没错，你们也都猜出来了，毛子替我和老五背了个黑锅，那一次行动是我们国内的黑客搞的鬼，只不过用的跳板和肉鸡是从毛子那里抓的。”老四神色自如地说道，感觉一点也没把这么大的事当成一回事，“反正美国人也知道不是毛子干的，那不也得乖乖的顺应民意，强行甩锅给俄罗斯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我这个听众还是替他们两个捏了一把冷汗。
这种随时可能被人上门查水表的事情，这两个兄弟也真是吃了豹子胆，戳破天的事情怎么说干就干了……
“话题扯得有点远，回归正题。”老四咳嗽了一声，我也下意识地坐直认真起来，“在那次的聚会里，我们看到了不少b级机密文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划分，你只要知道a级别的文件就是类似f22隐形战斗机图纸之类的绝对机密文件，那些东西是用物理隔离来保护的，所以我们在网上能拿到的最高级别的文件也就是b级别的文件了。”
“其中有一份文件，讲的大概就是中国正在研发的次声波武器的报告。里面评估说大概再有两到三年，第一批试验品就可以走出实验室了。”
我有点疑惑，这和我有个毛线关系？
“大家应该都有听说过世界各国试图开发次声波武器的小道消息，这种流言大多数是铁血网或者是之类的乱七八糟的军迷贴吧里传出来的人造新闻。但是事实上，次声波武器早在二战时期就已经进入了开发序列，只是因为次声波的发散方向不好控制，很有可能对操作武器的士兵带来致命的威胁，所以这个研究一直没有被政府大力扶持过。”
“次声波的杀伤机理有两种，一种是器官杀伤，4-18hz的声波会引起人体器官的共振，轻则腹泻，恶心作呕，重则直接晕眩昏迷，休克乃至死亡。”
老五把笔记本电脑的屏幕翻转过来，对我说道。
“看到了吗？这是2003年10月15号，杨利伟坐火箭上天的那一次。这是你们在电视里绝对看不到的镜头——刚刚起飞没几分钟，他就因为共振几乎休克！这就是共振的恐怖之处，你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感觉很不舒服，因为这种次声波共振是在你的听力范围之外的频段！”
难道说我在梦中感觉身体日渐疲劳，实际上是有人在用次声波武器暗算我吗？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微微摇了摇头，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那么他的动机是什么呢？
“这只是次声波的第一种杀伤机理，另一种才是我要跟你强调的！”老五认真地解说着，“8-12hz的次声波会影响人的神经系统，让人注意力下降，情绪变得烦躁而容易波动。”
“在我看来，在你身上很有可能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老五缓缓说出了他假想的一种可能性：
一月十几号的时候，我们兄弟六人开始敲定去日本旅游的细节，出于某种不为人知的企图，一位神秘人x开始打算对康川（也就是我）出手。
首先是神秘人x在我的出租房的床底下放置了次声波产生器，使得我的情绪在接下来的数日内长时间保持在低落和躁动的状态；然后神秘人x在我日常喝水的饮水机里下了lsd一类的致幻剂，使得我的空间感和时间感发生了轻微的混乱。
一月二十号之前，神秘人x看到我们约定去日本的时间临近，于是在某一天给我服下了大量的安眠药和致幻剂，然后篡改了我的日记本中的记录，并且将我送到了类似于横店一样的电影拍摄基地，先是找了一个叫“老七”的人和额外的假货“老大”“老二”一直到“老五”，他们六个人配合我演了一出一起上飞机的戏码，然后在将我送上由货车车厢改装的飞机舱之后，又将我送往了伪装成神社的拍摄地点，在那里，我遇到了扮演巫女的演员，也泡到了热水澡。
在一月二十三号左右，神秘人x继续加大了致幻剂的剂量，然后在他布置的剧场里快速上演了“辞职”“阿斯汉找我上飞机”“警察局讯问”的戏码，然后真的假借我的名义给老板发了辞职函。
到此为止，神秘人x完成了所有的准备工作。他在没有把我送出国的情况下，却让我在致幻剂的作用下，恍惚中误以为自己已经去过了日本。
这也就可以说明为什么我和老大他们一起坐飞机的时候脸色发白，神情恍惚——他们以为我是恐高症加晕机，但是很有可能是我体内的还没有代谢出去lsd在干扰我的神经系统。
再加上神秘人x事先在我的香烟盒里放置了写有“老七”字样的纸片。
当我真的彻底的清醒过来的时候，也就是现在这个时候，我将会因为之前种种似是而非，如真似幻的记忆而产生强烈的误会！
这个写着“老七”字样的纸片，更是会让我对于自己“穿越”事实深信不疑！
……
“不对……你的这种假设里有一个明显的漏洞。”老大出言质疑道，“如果说阿川是在飞机上将杂志撕碎，然后自己做了一个【老七】的标记，那么你眼中的神秘人x是怎么确定阿川不会在和我们见面之前就发现了这个纸片的呢？因为阿川的烟盒始终都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视线，所以在我看来，如果想要让阿川在到达日本之后才发现这个纸片，神秘人x只能在阿川上飞机之前就调包了阿川的烟盒，不然自打我们一起上了飞机到现在为止，阿川一直在我们的视线里面，根本就没机会让神秘人x调包他的烟盒啊！”
“嗯，老大说的有道理啊！”老三手里拿着一瓶可乐，若有所思地说道，“和我们在一起的时候，阿川肯定没被人下过黑手，毕竟我们这五个人十只眼睛又不是鱼泡，要是有人偷了东西，我们早就看到了不是吗？”
“哎……我要从三个方面来反驳一下老大的质疑：第一，不管阿川干了什么，他的烟盒里都会出现写有【老七】字样的纸条，因为神秘人x明白，不需要去干涉阿川有没有去做推理，只要【老七】这个虚构的人物以某种方式出现在阿川的身边，他的目的就达成了。因为阿川肯定会去纠结【老七】是否存在的问题。第二，神秘人x不需要一定在我们碰面之后才去调换烟盒，事先调换也可以，只不过阿川会更早地发觉自己【穿越】了，老大的推理犯了倒果为因的错误。”
“当然，这都不是最关键的！”
老五撇了撇嘴，看起来气定神闲胜券在握。
“谁跟你们说的阿川的烟盒没有离开过大家视线？”
“我亲眼看到阿川在泡温泉的时候，只穿着浴袍就出去了，过了快半个小时才回来！”老五的脸上露出了柯南破案在即的那种骄傲神态，“那段时间，你的香烟盒，绝对！绝对！绝对不可能带在你身上！”
“是这样吗？”老三一脸狐疑，“我怎么没看到阿川出去啊？”
“废个什么话，你当时睡的跟吃了一斤三唑仑似的，估计把你肾拿出去卖了你都不知道，你还能知道阿川出去过？”阿斯汉直接把老三怼了回去，真是个不做作的耿直boy。
“那么你是怀疑，在我穿着浴袍出去的那一会，有人偷偷溜进了更衣室，然后对我的香烟盒做了手脚？”我确认道。
这确实是一种可能的选项，毕竟我现在是病急乱求医，老五给我开出来的药方子虽然不知道对不对路，但是也不失为一个备选的参考答案。
“就是这样。”老四抢在老五之前回答了我，“如果我是神秘人x，我会用摄像头录制下来你在被他们拐到的【假飞机舱室】中的一举一动，然后真的订一张机票，和你坐同一架航班，坐到这里，然后在确保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消灭所有的变量，亲自动手调包你的烟盒！”
“他图什么呀？”突然老三的问句挑高了一个音调。
老三无语又有点不耐烦地说道，“你说的那个神秘人他图个啥呀？这又是下药又是绑架又是订机票，这一趟少说也进去三五万了，你想想自己布置一个小横店那得花多少钱啊？阿川又不是富二代，你说神秘人x凭什么这么折腾他啊？！”
“阿川确实不是富二代，但是不代表他的老爹就不厉害。我在网上深深浅浅扑腾了这么久，还真的就没见到过几个比阿川的老爹更厉害的人！”老五摇了摇头，对着我比了个莫名其妙的大拇哥。
“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会涉及到阿川的隐私，你介意我爆料你老爹的资料吗？”老五贴心地说道。
我老爹？
康处安？
就那个整天不务正业，把自己打扮的油光水滑的老屁股？
“老五你随意说，正好我也想听听我那个不争气的老爹是怎么个厉害法。”我一边说着，一边给大家散了一圈烟，除了阿斯汉嫌弃抽烟会伤他肺活量，剩下的都接了。
“现在算是网路时代，几乎所有的机关单位都是联网的。你生了病，病例能在网上查到；你去吃了饭，用的网银支付或者是三方支付，一样会在网上留下足迹。又比如说你在招聘的时候投出的简历……”
“所有的那些你曾经做过的，而且大多数你都已经忘记了的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会在网络中留下属于你的信息。那么……”
“只要我放出【蜘蛛】，在这种智能搜索程序里输入关键词和筛选要素，只要我耐心地等上一段时间，就可以收集到一份足以刨根问底，追溯到你家祖宗十八代的超级详尽的档案！”
“这就是阿川的老爹的电子档案，我已经去除了一些没用的干扰信息，你们坐过来仔细看！”
我们一群人呼啦一下围住了老五，好奇地看起了我父亲的档案。
【康处安】
出生日期：1968年1月1日
政治面貌：群众
家庭成员：康白（配偶）、康川（子）
……
然后接下来就是大段大段的简历，比如说几几年到几几年在哪所中学读书，然后又在几几年到几几年跑去了大学念书，看起来枯燥的很。
唯一让我还有点眼前一亮的，我这个老爹在大学的时候，居然还是什么“青春诗社”的社长……我觉得回去以后可以拿这个来臊一臊他的老脸，他的表情一定会很有趣！
“感觉没什么特别的东西啊？”老大上下翻了翻电子档案，也不多，合起来两页半，字号大小又是介于三号字和四号字之间的，所以真正有用的信息可以说是少得可怜。
“是吗？你怎么能说这份文档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呢，老大？”老五买了个关子，特意停了一下然后说道，“没有特别的地方，就是最大的问题啊！”
“你们仔细看看，”老五用手指指向了我爹那少得可怜的生涯梗概，“阿川的老爹从出生以来，没有因为生病去过一次医院，也没有去看过哪怕一场电影。我没有检索到他的病历和购买过的电影票的记录。”
确实，但凡是个正常人活了四五十年，大病可能没有，但是春秋更迭换季的时候，小的伤风感冒、头痛脑热总归还是有的吧？
但是我的老爹那张平平无奇的照片下面的简历一栏中，甚至没有一条生病住院买药的记录——就好像他真的从来就没有生过病似的！
“当然，这不是最离奇的，最离奇的是阿川的家庭组成。”老五单击点开了【家庭成员】的子链接，“根据资料，阿川的母亲叫做康白，和阿川的父亲姓氏相同，而且出生地也很近，都是一个街道的邻居。但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就隐藏在这些看起来平常的信息下面——”
老五点了点我那个老妈的详细资料——
然后我就久违的看到了我的那个有着萝莉幼齿的身体和广场舞大妈心态的老妈照片。
“哇！阿川，你妈也太年轻了！这真的不是你妹妹吗？”老三看起来吃了一惊，“整个一个混血小萝莉啊，放在现在随便炒作一下都有成为网红的潜质啊！”
“没准是阿姨一直没换年轻的时候的身份证照片呢？”
老大说道，因为我妈一直在国外工作，他们自然是没机会见到我妈的真容。
“不是的……我妈的脸就是娃娃脸，一直长不大的那种。”我解释道。
“但是我要说的不是这一点，阿川，在1986年以前你的妈妈没有任何网络存在的痕迹。”老五将档案细细打开，然后查看了源文件代码，指给我看。
“你看，虽然档案里阿姨是叔叔的同班同学，一直从小学到大学都是，也就是说从74年开始，他们二位就是青梅竹马了，但是我发现阿姨的学籍档案，最后的编辑日期是在1986年的8月13号。也就是说阿姨的小学学籍、中学学籍、大学学籍全部都是在1986年的8月13号的那一天，一口气杜撰出来的！”
关于这件事，我倒是完全不知情。因为我那个不正经的老爹很少在我面前提起和我妈妈有关的话题，我也是个比较沉默寡言，喜欢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人，所以我对家族里的亲友们的过去式，知之甚少。
“但是有趣的是，在我调取了你家那一块的街道办事处的档案之后，发现并没有叫做康白的妇女，也没有关于阿姨的任何信息，就好像阿姨这个人就是透明的。在我联想到阿姨有点混血儿特征的长相之后，我特意调查了欧洲在1986年所有有记载的失踪人口，在西班牙，有一位叫做艾丽娜·加西亚的十四岁失踪女孩，长相和阿姨一模一样！”
“你看！这是她失踪前的照片。”
我一看心就凉了，这照片里的女孩一脸天然呆的表情，简直和我记忆里的哪个老妈是一个模子里翻出来的！我再仔细定睛一看，女孩的左手的虎口处有一个小小的月牙形胎记……
跑不了了，这绝对就是我那个不靠谱的老妈！
我勒个大擦……
老爹啊，你到底丧心病狂的干了些什么啊？！！！
我一头黑线地掐指推算，我今年24，是88年生人。那也就是说我那个14岁的老妈在欧洲失踪的两年后就生下了我？！！
wtf！！！
我要报警了啊！
“哇！阿川，你的老爹也太劲爆了！真不愧是同道中人啊！”老三在旁边幸灾乐祸地感慨，“像我这种有贼心没贼胆的，有机会一定要向有成功经验的前辈取取经！这可是混血外国小萝莉啊！千金难买的那种！”
“滚！死宅真恶心！”我白了老三一眼。
我感觉事情开始变的越发的扑朔迷离，在老五指出我的家庭成分的疑点之前，我对老四老五的“下药绑架论”还是八九成不相信的，因为不觉得凶手有作案动机。
但是在我看到了我那对奇葩的爹妈身上数不胜数的异于常人之处时，我的观点开始了动摇。
难道我的老爹老妈是传说中的“有关部门”的组织成员？所以他们的档案都是自己编出来的？
看着自己的世界观突然被颠覆，我感觉一阵头大，真是麻烦透顶！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阿川你要是想弄明白所有的真相，有两个人你是必须去打交道的，一个是你的老爹，还有一个就是那个你口中的白泽巫女，白泽樱。因为在现实里，只有这两个人的信息是我们确定不了的。”
“顺带一提，我可以保证2002年的时候，你绝对没有出过国，因为公安局的档案里没有记录。所以那个自称十年前见过你的巫女一定是有问题的。”
老爹……巫女……
“好吧，虽然听起来就已经很麻烦了，但是至少现在我知道了该找谁，我的老爹和那个巫女对吧？”我重重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长时间的皱眉让我感觉自己的脸上已经多出了好几条法令纹。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明天和我一起再去一趟神社？”我提议道。
阿斯汉耸了耸肩，“我24小时随叫随到，现在我正闲的发慌！”
但是出乎我意料的，其他的四个哥们都摇了摇头。
“我和老五正在扫荡一个数据库，明后两天应该都不会有太多空闲，而且人多未必有用，你是去请人帮忙问话的，又不是去打架的，我们去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还不如呆在这里帮你搜集一点资料。”
老四冷静地分析道，老五也默默点头表示赞同。
“我也不去了，一方面我走得太慢，有阿斯汉配合你，你的安全问题应该不是个事；第二方面，你说那个巫女会说中文，那也就不存在语言上的障碍了不是嘛？那我去那么远走一遭，没有意义啊！”老三解释道，但是我还是单纯的觉得他就是想偷懒休息一天了。
“我和老四的想法差不多，人多目标也大，没必要那么兴师动众。有阿斯汉跟着你，我们就都放心了。”老大也是顺坡下驴，然后起身伸了个懒腰，“时候也不早了，大家赶紧睡觉吧！”
“晚安”*6
我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但愿今晚别做噩梦，舒舒服服睡到天亮。”
我苦笑着推开了自己的房门，然后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呼吸着有点湿润的空气，在隐约听得到的阿斯汉的打鼾声和自己的越发舒缓的脉搏声中，我的双眼终于坚持不住碰到了一起，让我的思维沉入了香甜的黑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