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不知道第多少天,卫思觉得自己还是没有适应清楚这晚睡早起的鬼作息。
窗外的泡桐树稀稀拉拉的遮着太阳,光斑像是劣质投影仪似的给地上镀了一层绒光。
卫思奋斗了将近十分钟,终于在宿舍窗外的麻雀奋起欢叫第二轮的时候,睁开了自己的那双朦胧且迷离的双眼。
“思思!谢吟走的时候说是把早餐给咱们两个放在桌子上了,你抬手给我递一杯豆浆。”
突如其来的声音从床板上方突然传了出来,卫思的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就被上铺梁妤一惊一乍的声音吓得一个机灵,连起床气都散了三分。
山影在衣食住行这方面待遇一向不错,宿舍楼也是全市主打的体贴温馨。一间二十来平方米的宿舍里不多不少,刚刚好住了三个学生。
唯一有些微妙的设计就是这三个学生分配的床位不太均匀——具体体现在一个高低床,外加一个上床下桌上。
三个人三张床,只不过床的走位又些许风骚。
卫思第一天报道的时候来的比较早,一眼就瞄见了这唯一上床下桌的风水宝地。
只不过她卫某人还没有来得及下手施展她的强盗行为,前后脚的,后面来的两个同学就也跟着一起走了进来,并且也心有灵犀直接就看中了唯一的那个上床下桌。
卫大影后当时年少羞涩,主打的就是一个装模作样,扭捏了好半天,最终还是没好意思把独占洞天福地的话给说出口。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若干年后影后奖拿到手软脚软的卫小思还没有想好要怎么开演这场人生中的第一场戏,在一旁文文弱弱地站了半天的一个同学就一把直接把自己的行李给甩到了床铺上。
思绪回……
行吧,思绪回不来了。
卫思一想到这奇耻大辱,方才刚被梁妤一嗓门喊走了的起床气就又全部都一股脑的涌了回来。
演戏不成反被将了一军的卫小思盯着天花板强行生了一会儿闷气,一抬手就直接勾起床前桌子上放着的豆浆猛吸了一大口:“要不是看着她长得好看,我高低得把自己的行李也给甩到那张床上去!”
在床上躺了大半天等豆浆的梁妤一听这话音,就知道卫思又在说分床的那件事情了,忍不住大笑起来:“至于嘛你?大姐,三个月了,你想和我抢豆浆就直说好吧?”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不说了。”卫思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翻了个身,一口气吸完余下的豆浆,决定再赖一会床玩会儿手机。
开屏前,卫思忍不住又朝着梁妤吐槽到:“不是我说大美女,你晚上是在云开party吗?大半夜在猴叫什么啊?”
“啊啊啊啊啊对了!说到这个!”梁妤不知道听到这个话题想起来了些什么东西,直接一个鲤鱼打挺从高低床上铺翻了起来,满面春风地趴在床边上看着卫思,问道:“宝贝!你知不知道你们系里有个叫闻杉的人啊?”
闻杉?
卫思熄灭手机屏幕,躺在床上细细思索了许久。再三确认自己真的不认识这个人之后,卫思不太确定地问道:“这个人怎么了?是长的……有什么特点吗?”
“ bingo!”梁妤点了点头,就着趴在床上倒立的这个姿势朝着卫思竖了个大拇指:“思思你真的好聪明啊!”
卫思:“……”
不!
不是我聪明,是身为你舍友的我,熟知你的尿性。
见有人搭理自己,梁妤干脆也不睡了,直接从高低床上铺跳了下了,坐在桌子前拿了一个包子,边吃边说道:“给你讲!这人真的绝了!”
说着,梁妤满脸兴奋的就开始从自己的睡衣里面掏手机,边掏边叫唤道:“你知道吗?就是这个人!开学第一天,靠着这张脸就直接杀出重围!”
“不!不光是这张脸!以一打五,懂吗?!”
卫思揉了揉鼻子,一脸不情愿的也跟着坐了起来。看着面前这人兴奋的表情,卫思表示自己一点儿也不太想懂。
“这人不光长的好看,你看!就这张照片!”梁妤说着,一把就将手机怼在了卫思的面前,嘴里面不停的继续说道:“这人开学第一天,咱们人都还没有认清楚呢,他就单枪匹马的跑到坂屿廊单挑小混混去了!不说打赢没打赢,关键是这帅哥还能够毫发无损并且全须全尾的从小混混堆里,救出被霸凌的小姑娘!”
“不是我说,就冲这救死扶伤的感天动地情怀,我都觉得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帅哥。”
“那算什么?”卫思叼着嘴里的吸管,一手扶着空豆浆杯,一手接过梁妤怼在自己面前的手机。
“你不懂!”见卫思竟然敢质疑自己的品味,梁妤一脸不满的解释道:“他在我心目中,已经可以算的上是被渡过佛光的帅哥了!”
卫思:“……”
被佛光普渡过的帅哥长什么b样卫思不知道,但她知道被佛光普渡过的光头和地中海长什么样。
为了维持这个宿舍里摇摇欲坠的宿舍情,卫思在梁妤的注视下,硬着头皮点开了自己面前的图片。
下一秒,一向以敷衍了事的卫大小姐就愣在了当场。
——那张照片不糊,相反还拍的格外清晰。
照片的构图自上而下,一看就是什么人站在坂屿廊对面的居民楼里拍的。
阳光懒懒的洒落在少年人的鼻梁上,白色的小苍兰藏在藤叶下摇摇欲坠,衬得一切都是那么的岁月静好——当然,前提是要忽略掉这人身后的各路彩毛混混,以及……这少年手里面拽着的那位被霸凌的小姑娘。
关键是不知道这个偷拍的鬼才是怎么想的,竟然还贴心的给这位被解救的、姿色看似平平、毫无观看亮点的小姑娘,在面部打了一个马赛克。
卫思:“……”
不是说这人长的有多么的磕掺。相反,随意潦草的抓拍衬得这个人反倒是格外的两眼,一身桀骜融在其中让人看着想忽略都难。
骨节分明的手指、棱角分明的下颚、分外显眼的喉结……
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这个被打掉马赛克的人,为什么会是自己?
为什么这个姿色平平只配做绿叶装饰照片构图的人,会是自己?
“……”
听着耳畔边梁妤絮絮叨叨的声音,卫思一瞬间突然觉得这个世界都陌生了起来。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最后卫思干坐在床铺上,咬着嘴里面的塑料吸管,有些惊疑不定地看向梁妤,试探性地问道:“妤宝,你觉不觉得这个被霸凌的小姑娘的长相,似乎,好像,有那么的,或许是,也可能有,一丢丢的……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