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天扔在山城算不上什么伏暑,几场暴雨下来,就连那枝桠底下还没有来得及脱壳的金蝉,都被浇得哑了声。
闻杉蹲在树坑前,握着自己手里面刚捡起来的小石子,只觉得一股酸涩感直冲天灵盖,他难得像是一个锯了嘴的葫芦一般,安安静静地蹲在地上没有吭声。
方才被石子砸熄了声的知了又不甘寂寞的开嗓叫了一声,打破了两个人之间的静默。
闻杉按下心里面五味陈杂的感情罐子,干巴巴地笑了一声,背对着卫思问道:“什么时候回的国?”
见闻杉蹲在地上就没打算回头,卫思嗤笑了一声,扬声丝毫不留情面的戳破道:“乔绪没告诉你?”
是了,刚刚那句话纯属是没话找话——乔绪刚下飞机,还没有等着自己这些老同学跑去给他接风洗尘,这哥儿就不知道抽的哪门子的风,跑到夜店里把自己灌的像一滩烂泥一样。
“烂泥”之所以称之为“烂泥”,不是在于喝醉酒后狼狈不堪的形象,反而在于这一个个衣冠禽兽的烂泥扶也扶不住墙,东倒西歪的爬也爬不到家的傻逼行为。
为了防止乔某人刚一回国就醉死街头,闹上热搜,闻杉只好把自己周身的一摊子事情全部推掉,转身跑去接人了。
等到闻杉风风火火的把烂泥扔到酒店里后,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转身自己就又被闻老爷子给提拎着耳朵拽回了家。
闻杉心里面默默叹了一口气——自己每一次被赶出家门,都是闹的满城风雨的。别人不了解自己,或许真的以为自己是跑去“尝鲜”被老爷子抓包扔了出来,然而,面前的这人不同……
这个人……太了解自己了。
不说别的,她就站在那里,即使自己不回头,单单是眯着眼扫视一圈自己,就能猜出来即使自己有那个贼心,也没有什么贼胆。
更何况自己本来就没有那个贼心啊!
乔绪和卫思这一行人都是山城影视大学同一批一起打包送出国进修的,自己既然都已经私底下见过乔绪了,此时再装作不知道卫思回国……
闻杉想着,感觉自己今天被老爷子扫地出门的时候可能误伤到小脑了,不然为什么这会儿后牙槽疼成这样?
枝桠下的那只知了终于有眼色地闭上了嘴。闻杉抬手按了一下自己的鼻尖,僵硬着浑身紧绷了许久,终于长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朝着卫思看了过去:“听说鲁尔区那边这两年的绿化发展的挺好的,我还以为你要多待……”
“多待几天?然后好好地研究一下洋鬼子是怎么挖煤的?”还没有等闻杉说完,卫思就冷笑着打断了对方的话音,转头对着自己身后的陆舴问道:“这就是你们清场的态度?我一分钟十几万,你们就放这么个乞丐进来扰我雅兴?”
闻杉:“……”一别经年,故友重逢,纵使物是人非,某个二臂小初恋怎么还是这种原汁原味的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