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羞，害羞！”

刚子见小张不理自己，指着小张哈哈大笑道。

“来来来，不管他，继续喝！”

见两人嗨的不行，我跟刘班长便两人喝了起来。

“秦震，眼看就过年了，要不我给你们两人放半个月的假，你们去趟山东，找我堂兄问问你们从雷山上带回来的玩意是干什么用的。”

我这来了半年还从来不知道刘班长还有个堂兄，当时眼睛一瞪，惊讶地问道：“刘班长你还有个堂兄呢？”

刘班长叹了一口气，接着就把碗里的英灵春一饮而尽，接着告诉了我他的故事。

原来刘班长在当兵以前是住在青岛的，因为自己父母死的早，从小到大都靠他的一个亲大伯照顾他，他亲大伯有一儿子叫刘金海，跟刘班长是无所不说的好兄弟。这刘班长的大伯是个生意人，家境还算殷实，而这刘金海也是天资聪慧，知书达理，十岁时英法日德多种语言张口就来，而且饱读诗书，尤其对古玩、史记、野史特别感兴趣，想不到也是一块做生意的好料子，有些见识竟然都超过了自己的老爹，在当地可算是有名的神童。

因为抗日战争爆发，看到国破家亡，刘大伯果断放弃了自己的生意，参军抗日去了，这一去就多年没有回来过，家产也基本上都被刘大伯拿来捐赠了，没有了家里的顶梁柱，两兄弟的日子也渐渐的困难了起来，后来刘班长实在是太想吃肉了，在一年夏天，非要上海边的悬崖上去掏海燕子蛋吃，可是这悬崖下面就是大海，一旦掉下去就是个死啊，刘金海心疼自己这个弟弟，自己顺着绳子爬了下去，结果刘班长一个没抓稳，刘金海就这么从悬崖上掉下去了。

也是大难不死，刘金海掉到海里面后竟然没有摔死，可是自己的右腿却摔断了，头也磕在了礁石上面，右眼也被礁石刮瞎了，躺在床上躺了半年捡回了一条命来，可是好好一个人就这么废了。

刘大伯当时因为抗日，被炮弹的弹片炸进了胸膛，心脏边有一块弹片取不出来，因此提前退伍了，结果回来看到自己的儿子变成这个样子，当时心痛的一病不起，终日以泪洗面，一切都是因为刘班长引起，刘班长实在是愧对刘大伯一家人，于是自己偷偷出来参了军，从此再也没有回过青岛了，刚离开时刘班长还想家想的要命，跟刘金海偶尔会有来信，后来知道刘大伯没有两年就因为伤心过度，旧疾复发，心脏感染死去了，从此刘班长就再也没有跟刘金海有过来往了，而这个事情也永远成了他的心病，他也从来没有对别人提起过。

刘班长说完自己的故事，当时两眼眼泪就哗哗流了下来，捂着自己的额头就痛哭了起来。

“当时要不是我嘴馋，我大哥也不会这个样子，我大伯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你说我还有什么脸面去见他？”

我长长叹了一口气，刘班长的意思我很明白，说是让我们去青岛找他大哥，其实就是想让我们两人去看看他过得到底怎么样了。

我拍着刘班长的肩膀说道：“班长，风雨总会过去的，你大哥天生是做生意的料，说不准现在已经飞黄腾达了呢，你就别担心了。放假时我跟刚子去看看他，回来告诉你怎么样？”

刘班长只顾着点头，可还是不断呜呜大哭。

唉，这到底是酒后吐真言啊，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刘班长好，再看刚子跟村长，两人直接喝了个底朝天，跟被打了麻药一般抱在一起，嘴里的哈喇子跟鼻涕水都流了互相一身。

在离过年还有接近一个多星期的时候，刘班长果然给了我们两人二十天的年假，于是应刘班长的要求，我俩踏上了去往青岛的火车。

这将近过年了，火车上可谓是人山人海，我俩都被挤掉了将近三斤肉才钻进了火车里面，这火车咣当咣当跑的贼慢，整整跑了一天半才到了青岛。

作为军人，我跟刚子虽然是有坐票，可哪能捞得着坐，早就把这座位让给抱着孩子的人了，到了青岛，我俩的腿就跟面条一般，走几步就忽然一颤，整个人控制不住就一个踉跄。

刚子的腿伤还没好利索，早就疼的满头大汗了，我俩赶紧找了个旅馆硬是睡了一天一夜，人家旅馆老板都还以为我们俩死在了这里面呢，敲了半天的门才把我俩叫醒。

休息了一天再吃完饭，这我俩终于又生龙活虎了，于是就向这旅馆老板打听起这个刘金海来。

“哦，那个瞎眼瘸啊，他就在那向阳街道第三家呢，怎么，这瘸子申请的困难户有问题么？”

听老板这么一说，我俩也很纳闷，于是跟这老板交谈了起来，这才知道，原来刘金海自从自己的父亲离世之后，虽然自己满腹才华，可是因为面容问题，这想做生意一没有资本，二不像好人，因此始终是家贫如洗，可是这刘金海也是条汉子，从来没有干过偷鸡摸狗的事情，对邻里乡亲也是无比尊敬，这周围的邻居见刘金海属实可怜，于是在前一段时间帮他申请了低保户，如今看到我俩，这老板还以为我们俩是来落实这个事情的呢，于是我俩就按照老板的指示，找到了刘金海的家。

与其说是家，倒不如说是一栋快要垮掉的烂房子，这木门都已经烂的底下能钻进去一条狗了，我俩推开木门，只见这庭院里面的地砖全都碎成了粉末，倒是打理的挺干净，家徒四壁，除了一张床跟一张破桌子，这里基本啥都没有了。

这刘金海正蹲在一破屋下面啃着清水煮白菜膀呢，见我俩推门进来，当时就愣住了。

“你是刘金海吧？”

刚子见到刘金海这么个惨样，一脸惊讶地问道。

“啊，是是！长官，我不是说了嘛，我还能照顾自己，这个低保户我不要的，你给需要的人嘛！”

刘金海以为我们是来落实贫困户的，扔下手里的白菜就朝着我俩一瘸一拐奔来，手里掐着两个烂凳子想要招呼我俩。

等到刘金海走到我俩面前，我才发现，这刘金海当年确实是摔的不轻，大胯处估计已经摔碎了，走路右腿都一直是外八字，而且脑袋处还留着一道极其恐怖的大疤痕，就跟火燎了一般，右眼也睁不开了，只有一张红色的眼皮凹陷在眼窝里面。

虽然如此落魄，可是刘金海到底是做生意的人，仍然保留着自己的骨气，破烂的衣服全是补丁，可是干干净净，一看就是不服输的人。

“长官，坐！坐！”

刘金海把凳子摆到我俩面前，一副谦逊的样子说道，看来这个刘金海到底是个文化人，要不是这个样子，那绝对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跟我俩在北京时比起来，那绝对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刘金海这么一喊我才回过神来，我连忙解释道：“哦，刘大哥你误会了。我们俩是刘大海的战友，这快过年了，刘班长专门让我们来看你的。”

“哦，大海啊。这都快七八年了吧，你说他咋还不回来呢，他还好吧？”

刘金海听到刘班长的名字，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来。

从刘金海的眼神里面我能明显看出，他根本就没有对当年刘班长的事情感到生气，也是，像他这种人，自己的见识以及视界早已看穿一切世俗，早已明白世间最珍贵的还是兄弟之间的情谊。可惜的是刘班长一直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始终没有回来看他一眼，如今刘金海听到刘班长的名字，顿时那股浓浓的思念之情一下子流露了出来。

“啊，刘班长在海南事情比较多，所以一直没有回来，这不过年了么，他特意嘱咐我们俩给你带点东西过来呢！”

我赶紧杵了杵刚子，刚子立即反应了过来，连忙说道：“啊，对对！刘班长在海南天天想着要回来呢，你看，这不给你买的油啊、面条、大米，还有专门从海南带回来的特产——腊肉呢！”

“哦，你说这小子，这么大了还跟个小孩似的，人回来了不比这些东西好啊。这七八年了，连封信都不写，也真是的！”

刘金海接过了我俩带来的礼物，嘴里还伤心地不断嘟囔着。

“刘大哥，其实我们今天来，不光是看你的，还有一件事要问你一下。”

刘金海眼睛一瞪，顿时来了兴趣，说道：“知无不言！知无不言！”看来这知识水平高了，邻居们经常问他事情啊！

我本看到刘金海那个样子对他印象不咋地的，可是看他这品行还真不是一般人，于是说道：“刘大哥，听刘班长说，你以前读过不少书，知道很多东西，也知道些古玩什么的，我俩在海南弄来了几样东西，想请你看一下。”

“哎呦，古玩啊！里面请，里面请！”

刘金海立即表现出了一副奸商的样子，二话不说，礼物都没拿，先把我俩给怼到了房间里面倒上了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