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裴正虽然翻了萧贵人的牌子，却没有直接去晴雪阁，而是先去宸妃的瑶华宫，宫里一时间让原本便记恨宸妃尖酸的人又多了些嫉妒。

裴正也忘了在今夜之前还什么时候来的宸妃的瑶华宫了，也许是上个月，也许是上上个月，他已经不记得了。

"臣妾见过皇上。"宸妃见裴正来了，脸上却没有什么喜悦，只端正的行礼问安，平身时难得的再没有说什么别的话。

进了殿里，裴正看了一眼宫人，说道:"都出去侯着吧！"

"是。"

宫人陆陆续续出去了，宸妃的贴身宫女白梅跟红梅出去前，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最后关上了门。

裴正走到她身旁，借着满室的灯火打量着她的脸，这张脸虽然依旧明艳，像以前初见她时一样。只不过，那年的那一天开始，这张脸越看越让他生厌。

裴正站在她面前看着她问:"宸妃，你可知今天朕为何而来？"

宸妃摇头，"臣妾不知。"

裴正的声音毫无波澜，却带着压迫之感，迫使宸妃低下了平日里高傲的头。

"听说宸妃打了蕊夫人？可有此事？"

"是她以下犯上。"宸妃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像是压抑着什么一般，听着让人难受。

"哦？"裴正突然走近她，伸手捏住了她下巴仰起了她的脸对着自己:"楚之娇，你以为自己还是楚家的千金么？"

宸妃身子微微颤抖，裴正的眼里露出一丝杀气，让她不敢看他的眼睛，"楚家千金……在您眼里，我还算是个人么？"

裴正松开手，看着她说:"你知道就好，朕留着你的命是因为什么，你自己知道，别太过分。"

"过分？"宸妃苦笑一声说:"过了这么久，皇上您现在才来说臣妾过分？臣妾倒真是有些糊涂了。"

"糊涂也好，清醒也罢，你都要活着。"裴正一张俊美无双的面容在灯火照耀下魅惑而危险，"朕跟薇儿的女儿死了，但是你得活着，不然，谁来替灵儿偿命？"

"是啊！我得活着……"宸妃望着裴正:"您从来没有爱过臣妾，是么？"

裴正曾说会永远喜欢她，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

可是今夜，竟然为了一个位分没有自己高的蕊夫人，来兴师问罪。

是了，嫔妃的错对从来都是由皇帝定的，而不是由位分。

何况，她做的事，就算没有蕊夫人，也一样要被裴正这样对待。

裴正冷笑一声，"你配拥有爱这个字么？"

听了裴正的话，宸妃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臣妾不配，是臣妾杀了灵儿，皇后娘娘生的女儿当真玉雪可爱，不过就是傻了些，臣妾骗她要带她去玩，她便信了。四岁还不到的年纪，溺死在荷花池里，太可惜了。皇上，您说若是臣妾自己去告诉皇后娘娘，这些都是臣妾做的，皇后娘娘会如何呢？"

裴正一扬手，啪的一声耳光声，声音之乡连守在门外的宫人都听的清楚。

宸妃别抽到在地，嘴里吐出血来，一颗被打落的牙齿混在血中落在石砖上。

裴正俯视着她，声音没有一丝怜惜之情:"你敢告诉薇儿，朕会让整个楚家跟你一起陪葬，不信的话，爱妃可以试试！"

宸妃眸子一暗，捂着面容没有说话。楚家就是她最大的软肋，而她在宫里又挟制的楚家。爱妃，呵……这样的爱妃，她宁愿不要。

这若是场游戏，那她一早就已经输了，而且输的彻底。她以为自己得了爱情，嫁给裴正，却不想裴正早就暗中查了灵儿死去的真相。

她不仅没有得到过他的一丝真心，反而走进了炼狱。

是她太蠢了，把自己跟楚家都一起葬送了。

"楚之娇，你给朕记住，你就是朕的一条狗，不配做人。"

话音落了，裴正走出门去，对着门外的宫人道:"从今日起，宸妃轻狂无度，禁足瑶华宫一月，罚丰半年。"

岳九福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皇上，见皇上面容严肃，连忙屏息凝视，生怕自己说出什么错话触怒了龙颜。

屋内，宸妃依旧坐在地上，刚刚失去牙齿的地方疼痛难忍，两行热泪顺着面庞流下。

她明白，就算她有一天成了贵妃，也是一样免不了今夜的情景。她真后悔，没在当时连赵情薇一起弄死，至少，至少如今不用受这样的罪，还要对她这个皇后行礼问安。

"娘娘，您怎么了？"白梅红梅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几乎吓了一跳，白梅连忙扶着宸妃从地上站起来，红梅开始收拾地上的血迹。

"地上怎么有…有颗牙！"红梅看着那颗牙刚要再说什么，却见宸妃捂着脸没有说话，一下明白了。皇上，这次竟然下了这么重的手！

"拿些冰块来，不碍的。"宸妃说话有些难受，差点咬到舌头。

红梅急道:"这怎么行，娘娘，我去请御医。"

"不许去！"宸妃坚定道:"本宫看谁敢去！立刻拖出去杖责！"

"娘娘！"

"住口！不许再说了，去拿冰块来！"

红梅不情不愿道:"是……"

白梅扶了宸妃坐下，心疼的说道:"皇上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宸妃吐了口又开始涌出来的血，无所谓的抹去了眼泪，"不是已经习惯了么。哪还有什么重不重的！"

白梅叹了口气:"娘娘明明没做违反宫规的事！皇上怎么能这么对娘娘！"

宸妃没有说话，是啊！宫里是没做，但是，没入宫的时候，一切就已经成为了定局。

又啐了口血水，白梅也站不住了，"娘娘就算您今夜要杖责奴婢，奴婢也得去请御医，您这样怎么行！"

说着话就要往外跑，谁知道却被宸妃拉住手臂:"宫里有些止血的草药，你拿来本宫含上便是。"

既然已经如此，没得出去让别人看笑话。

"是，娘娘。"

只要裴正一来，她身上必然受伤，就算身上没有伤，情绪上也必然是重创。所以瑶华宫里总是备了各种各样的药，倒是比其他宫里还多了几倍出来。

她知道，这种日子不会停，裴正会一直恨着她，因为皇后在灵儿死后伤心成疾，不知什么原因，竟然再也没有怀过孩子了。

而她也要承受着同样的痛苦，她被他诱着喝下了不孕的汤药，一辈子也不会有孩子了……

那一天，是她一辈子也不愿意回想起来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