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知道了。

在第一次反抗柳白烨，说不做他妻子的时候就知道了。

那时候我还年纪小，爸爸带着我到天桥边算命，倒不是给我算命，而是算他的前程。

老先生旁边有个小孩儿，端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忽然抬头看向我，在我身上嗅了又嗅，斩钉截铁地跟我说：“你家有大妖！”

“你是大妖的老婆！”

我爸没当回事儿，可我听进去了。

那小孩儿被他奶奶追着揍，小孩儿还高喊着：“做妖妻可是要下地狱的！”

……

柳白烨长久的沉默，片刻说道：“那时候逗你玩的。”

“我当真了。”

翻开我爷爷的手札笔记，上面是生涩难懂的图案跟文字。

我看的脑袋发蒙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柳白烨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化作不太牢靠的人形，半带着虚影，清瘦有力的身体笼罩在我的头顶上，冰冷如玉的手覆在了我的手上。

“这道符是这样画的，从这里开始……”

“画来给我看看。”

“不对。”

“呆瓜，这里有六个弯。”

“不对。背错了！是二十四条龙，不是七十二！”

“又错了，这个才是七十二条龙！”

……

今天的份额学完。

我气了个半死，柳白烨也挎着一张脸，他那双黑眸幽幽的看着我，像是在质疑。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

我们两个就这样僵持了许久，直到子时设定的闹铃响起，柳白烨的身体一颤，我也紧跟着局促起来。

生魂再怎么巩固，也不能久久离身。

把魂抽出来重新归我，那柳白烨就会死。

不若，我就会折损寿命。

最好的办法，便是阴阳交合。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胡姬跟我谈起来容易，可真要做，我只能紧张地咽唾沫。

“该睡了。”

还是柳白烨先开了口。

我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

“燕瑶。”

柳白烨的声音忽然变得沙哑又认真：“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后不后悔？”

后悔什么？我摇着头。

“我柳白烨这辈子，只会认燕瑶一个妻。”

他起身站定在我面前，缓缓跪了下来。

那张让我几年里魂牵梦绕地脸，此时真真切切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

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的人，是我的老师，是我的家长，这一刻，他是我的伴侣。他占据了我生命的全部，从前是，未来也会是。

“我也一样。”

我伸手摩挲着他的眉眼，最后被他噙着含在指尖。

屋里的灯刺啦一声响，万籁俱静。我两眼一黑，弱弱说道。

“其实我伸手就可以关掉的……”

“我关了。”

“你这样搞，灯会坏掉的！”

“嘘。瑶瑶，这种事情不应该现在讨论。”

“那应该讨论什么？”

夜色里，他的瞳孔有着如星辰一般好看的碎光，我肖想许久的柳白烨渐渐向我靠近。

唇瓣相交，分离时还带着暧昧的银丝，抵着我的额头一字一顿道：“讨论这个时间里，应该讨论的事情。”

“就比如……”

“我即将要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