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我屋里的东西像是被人扒了一层皮一般,血肉模糊。
我捂着嘴没惊叫出声。
它在房间里手舞足蹈,我看着它被线缝合着的嘴一张一合,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我也是自打柳白烨走了之后才发现,我这双瞳能看见这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
这些年什么样的都见过。
可这么惨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它看着我,像是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我心头一揪一揪地疼着,看它那双黑瞳猛地瞪大,然后飞快匍匐在地上,手指缓慢动着,紧接着房间里一直养着花的玻璃瓶瞬间炸裂。
“怎么了!”
我爸猛地推开门,我下意识地转头,再看回去时它已经消失不见了。
我愣了愣神,看着一地的碎片。
他想跟我说什么?
别?
别什么……
“我爷爷是怎么死的?”我心有所动。
电话不是打给我的,我自然不知道。
我爸怔了怔,摸了摸鼻子说道:“听邻居说是突发疾病,没受什么苦。”
我下意识感觉不对劲,可也没细想。
我拎起来箱子就走,擦肩而过时,我爸忽然说了一句让我很诧异的话。
“其实爸妈都很爱你的。”
我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我爸摆了摆手:“你去吧。”
爷爷家在相隔千里以外的深山里,我路上一直在想我爸说这句话的意义是什么。
爱我?
我很有自知之明。
我不爱他们却也并不恨他们。
无论是谁在经历了那些事情后,恐怕都没办法淡定的接受事实。
七里村。
这地方偏的不是一星半点,山路难走。
从县城里雇佣的司机只肯把我送到山门口就不往里面进了,说是外村的人在这儿特别容易出车祸,他有儿有女的,犯不着冒这个险。
我自己拖着行李箱,路过村子便问,一路打听才找到了这破烂不堪的山村。
山水环绕,有着城区没有的自然空气,同样,也有着我从未见过的诡异。
村口坐着老人,听闻我是燕京文的女儿,各个面色难看,语气里全是讽刺。
“燕京文可真是没良心的,他爹都成那样了,叫个不懂事儿的丫头回来?”
“不是有句老话说的好吗。仗义多是屠狗辈,负心的都是读书人。”
……
我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心里跟着难受。
还是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敲了敲拐杖:“别说了!有什么事儿关着门说,跟人一小姑娘碎嘴什么!”
“丫头,我带你去你爷爷家吧!”
“唉,这一转眼。你都这么大了……”
我心有感激,连忙扶着老人问道:“我应该怎么称呼您?”
“麻婆。”
“麻婆奶奶。”
我扶着她走过村口,到了只有两个人的地界,问道:“奶奶,这为什么家家户户都挂着死猫啊?”
其实我一到村就有点吓着了。
这村子靠着山一层层地建,看起来还能住人的不过五六家。可是每家的门前都挂着四肢被绑,像是五马分尸状的风干死猫,我就觉得瘆得慌。
麻婆奶奶咧开嘴露出一口黄色的假牙,笑着说道:“镇宅防蛇啊丫头。”
“说句实在话,你不该回来的。”
麻婆奶奶那树皮一般枯燥的手,搭在我的手背上,浑浊地眼睛看着我,像是惋惜:“水灵灵的姑娘,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