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话瞬间让我联想起多年前,那个哪怕被人追着满街揍也要高喊“做妖妻是要下地狱”的小孩儿。
再细细看他的眉眼,的确有几分相像。
秦漱玉一个拱手,脸上全然是懊恼:“当时年幼无知不懂事造了口业,还望各位大人海涵,不要同我这个小辈计较。”
“呦,有故事啊。”
胡恩换了个姿势,伸爪子拍了拍我的脑袋:“早说是熟人我就不逗他了,这事儿可怪你啊。”
袖子里的柳白烨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
我伸手捏住它的尾巴,柳白烨突然就僵直了身体,不肯再动了。
一晃多少年。
那个黑瘦跟猴子似的小孩儿都长这么大了。
我不答话,他也跟着松了口气。
一路上我昏昏欲睡,胡恩几次想要跟我搭话,见我不应,又去自来熟的找秦漱玉唠嗑。
“小道士,这番往哪儿去?”
“上贤村。”
“呦,那我们还是同行啊!”他乐颠颠地打问道:“上贤村谁家?”
“张家。”
胡恩突然不说话了,悄咪咪地趴在我耳边:“抢生意的来了。”
七十分钟,我几乎是在昏昏欲睡跟胡恩的骚扰中半梦半醒地下了车。
此时正是下午两点多。
胡恩受不了太阳的灼烈想往我衣服里钻,被柳白烨突然缠上去吓了一跳。
“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他呸了一声,从我身上跳下去,昂首挺胸地站直了身板。
秦漱玉看的目瞪口呆。被柳白烨盯了一眼,他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抱了拳,道了一声:“就此别过。”
二十分钟后,我跟他再一次在一栋盖的富丽堂皇的乡村小别墅前相遇。
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秦漱玉愣了愣,直言开口:“你不会是来助纣为虐的吧?”
胡恩在路上把他的话套了个七七八八。
几十年前,这张家不知道听了谁的话,在家中供奉了一位从山林来的精怪,透支气运发了几次横财,虽有家财万贯,可子嗣无一例外横死街头。
也曾有人来平过张家的事。
可那精怪是张家请进家门,又是心甘情愿用鲜血供奉过。
双方都有了契约,实在棘手。
如今这精怪已有化魔的趋势,这才惊动了管辖江城周边的青洲山龙湖观。
正当我跟秦漱玉在门口僵持不下,突然三楼传来异动。
一个花盆破窗而出,玻璃四分五裂,随着花盆重重摔在地上。
我抬头朝上看去,秦漱玉就已经焦急地摁起了门铃。
窗户里面站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女人,从额头到眼圈,就连嘴唇都是黑青色。如果不是她肩膀上微弱的两把小火苗,我甚至分不出来这到底是个活人还是一具死尸。
“谁啊!”
可视门铃里,一个明显看着老态的男人不耐烦地问道。
“我是龙湖观的,奉了家师之命前来助……”
秦漱玉还没说完话,电话直接被人挂断了。
“这人是怎么回事?”
秦漱玉紧锁眉头。
眼看那高台上的女人摇摇欲坠,胡恩叹了口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啊。”
它说着,纵身一跳进了屋内,大摇大摆地穿门而入。
没多时,门禁啪嗒一声自动打开。
我推开门,柳白烨淡声提醒道:“开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