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车的过程里，我的情绪始终没能从跟官将首们对视的那一眼里走出来。

那如同下山猛虎一般戾气深重的眼神。

压迫感十足。

胡恩感慨了没两句，心思又跳脱起来。

他朝我摊着手，那双眼睛潋滟生辉，语气里带着一点不违和的娇嗔。

“燕瑶，常君给你的鳞，给我看看嘛。”

我思绪一断，还没反应过来，手就木然地将胸口的鳞片摸了出来。

胡恩双手接过，眼睛发亮，嘴里啧啧有声。

“嘿！还真是。”他稀罕的不得了，“小爷我这辈子什么珍奇玩意儿都见过，还是头一回见龙鳞呢，哎呦这触感……”

秦漱玉那边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双眼，颤颤巍巍道。

“龙，龙鳞？”

任谁看挽在我手上的柳白烨也跟龙沾不着边。

胡恩看了一眼闭目养神的柳白烨，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他突然朝我嘿嘿一笑，紧接着撒腿就想跑。

我都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听他嘴里欢呼雀跃地高喊着：“既然到我手里了，那就是我的了！哈哈哈……”

他还没笑完，我身边忽然白光一闪，前面蹿出的胡恩立马摔了个狗吃屎。

将他摁倒在地的柳白烨身形都是半虚着的。

他一把夺过胡恩手里的龙鳞，眼神中带着杀气：“你找死！”

“不是，我说你至于吗常君！我就是逗逗她，我哪敢真抢啊……”

“收起你一脸狐媚子样。再让我发现你敛瑶瑶心神，休怪本尊不客气！”

胡恩哭丧着一张脸哀嚎了两句：“你这是冤枉狐啊！我哪有敛人心神！”

“我本来就是狐，那我长得好看这是我的错吗？”

半天见没人理他，胡恩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从地上爬起来，灰溜溜地垂着脑袋跟在柳白烨身后重新回来。

柳白烨郑重地将鳞片重新塞回我胸口，狠狠瞪了胡恩一眼。

“不准把我给你的东西给别人，看都不行！”

待他说罢，重新回到那蛇身里养精蓄锐。

见柳白烨回去了，胡恩胆子又重新大了起来。

他叉着腰，哼了一声：“真小气。”

秦漱玉看我们在这儿闹了一场，欲言又止，刚鼓起勇气要对我说什么。

胡恩动了动耳朵，神情一变：“别说话！”

秦漱玉憋的脸色通红。

胡恩听了一阵子，乐了：“车先来了。”

“嘿，都什么年代了。还想用两条腿追妖？”

我起先并不懂他这话中的意思。

胡恩刚说完没多久，大巴车就缓缓从远处驶来。

我踏上车的那一刻，鬼使神差朝车后看了一眼。

远处是密密麻麻攒动着的人头，为首舞刀弄棍的队伍又多了些许。

胡恩站我身边得意地笑：“什么官将首、八大将！哼，小爷我先走一步，急死他们！”

这一回，车上的空位还多，秦漱玉在选座时犹豫了半天。

最后，他一咬牙，还是慢吞吞地坐到了我身边，他刚落座就迫不及待地问我：“你家大妖……不，我的意思是，他是龙？”

那边一直朝着后玻璃做鬼脸，嘲讽请神队伍的胡恩倏然转过头，冷笑一声。

“龙？你看看它那一榔头就能敲死的样儿，哪里像龙了？”

“小道士，你这修行搞得不行啊。要我看啊，你八成是没修道的天赋，不要浪费时间，赶紧改换门庭，来跟我干妖堂吧！”

秦漱玉腾的脸红了，气的。

“我又没跟你说话！多嘴！”

“你再说一句？”

胡恩朝他龇牙咧嘴，秦漱玉咬着唇，半响憋屈地深吸一口气。

“我不知道。”我如实回应道：“白烨是什么我都喜欢，我不在乎。”

妖也好，龙也罢。

是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