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给我的时间并不多了。

拿到黄纸的第一天，我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前往柳白烨精心挑选的地方去历练，就在江城郊区——这已经是黄纸里面最简单的一处了。

日光太盛，柳白烨维持不住人形，就变成一条小蛇藏匿于我的衣服里，挽在我的手臂上。

胡恩见状叹着气：“唉，这要是冬天就好了。这样我就能变成一个围脖挂你脖子里，省得我走路了。”

他们俩简直是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柳白烨朝他呲着四颗尖锐的牙齿，一时间竟看起来有点呆。

“麻烦您了。”我轻声说道。

“对他那么好脾气做什么？”

柳白烨的声音传来，我捂住他的嘴不肯让它再说下去。

不然两个妖又要吵得天翻地覆。

胡恩冷哼了一声：“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

江城的郊区村落，离我大概七十分钟的车距。

大巴车里有股怪异至极的味道，那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咧着一口黄牙跟同乡说的唾液飞溅。

“要我说啊，那赵家的就是活该！”

“他们家人都还挺不错的吧？我记得上次村里捐款，他家可捐了好几万。”

“切，我家要有几百万，我也捐！我捐一百万都没问题！”

我觉得聒噪，转头看向窗外。

眼神飘到一个穿着白t恤的少年身上，心里莫名咯噔一下。

人群里他鹤立鸡群、气质超脱地格外显眼。

他拖着小小的行李箱，忽然抬头朝我看来，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紧接着表情有些怪异，在原地踟蹰了许久，一咬牙踏上了这辆车。

“呦。”

胡恩缩成一个小狐狸的模样趴在我头顶虚空的位置叹了一声：“小道士？”

他上车交了票，先是看了我一眼，紧接着转头询问司机：“你好，我能坐副驾驶吗？”

“那后面不是有位置吗？副驾驶不能坐客人。”

我四处打量了一眼，这周边似乎有空位的只剩我自己了。

我忌惮他，但似乎他更怕我多一点。

“还挺有自知之明。”

胡恩冷不丁地评价道。

那少年身体一僵，继续对着司机说道：“我加钱！”

“不行！你这小孩儿怎么回事。赶紧去后面坐着，准备发车了！”

司机语气全然是不耐烦。

我看他的那表情，感觉这人都要哭了。可最后他也只能紧绷着一张脸慢腾腾地朝这边走。

“我吓吓他！”

胡恩刚一说完，从我头上跳下去，站在车中间朝着少年龇牙咧嘴起来。

那少年唇角一僵，一只手缓缓藏在衣服里，只见他嘴里念念叨叨，身上金光一闪。

胡恩凌空刹车，转头直奔我而来。

“没意思。我又没怎么他，上来就用大道金光咒。”

“贱。”

柳白烨评价了一声。

少年把行李塞到座位下面，屁股只坐了一个角。

他身上的光让我忍不住皱眉，这人像是察觉到我的不耐，手指一顿，光芒散去。

他闷声闷气朝我说道：“我师父是青洲山龙湖观张道仁，我名秦漱玉，道号万千。我奉命下山历练，无意冒犯。还请您，收好身上的神通。”

说着，他看了我头顶的胡恩一眼，眼睛定格在我的袖子里，鼻尖动了动，突然表情诧异，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是你……”

“妖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