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公主,在下之前多有得罪,还请公主勿要见怪。”
“曹宇也替两千将士感谢公主!”
“谢公主!”
几位将领各自抱拳,感谢的声音在大堂里此起彼伏。
翟玥站起来欠身回礼,“请问季副将,粮食可有运回?”
季渊哦了一声,这才想起还有最重要的事情没说。
“末将仔细看过地形,原本进洞的路是很宽的,应该是那些赤狄狗存完了粮,怕有人来偷,所以故意毁掉进洞的路,只留出一条羊肠小道,若想运粮,只能一人一辆独轮车,慢慢推下山来。所以我们今天只搬回来十几石,能让晚上的粥熬得稠些!”
吴胜一脸懵,“可是一时间哪里去找那么多独轮车?不如叫咱们两千兄弟一起上山,扛下来就是了!”
季渊怪他蠢,“你刚刚有没有仔细听,羊肠小道只是个比喻,实则仅容一人通过,若两人对迎而来定会掉下山崖!”
这时,战鸿开口了。
“无妨,只要带上一千将士一同前去,每十步站一人,以传递的方式将粮食运下山。另外再命五百将士备好马车守在山下,负责将粮运回县衙即可。”
众将恍然大悟,都说此法甚好。
季渊也拱手再次请命,“那就按将军所言,我明早便带人前去!”
战鸿突然摆手,“不,我们要趁今晚连夜行动。我负责带人上山,季副将负责运粮进城,争取在天亮前全部结束。”
“这……有这个必要吗?”
“是啊,夜里本就行动不便,若燃起火把,既容易引来狼群,又容易引发山火……”
众将都不明白战鸿为何急于上山。
翟玥思虑片刻,解释道,“那凹洞中的存粮是扶海的官粮,一旦遇上天灾人祸时方可拿来赈济百姓,按理说不会只有几百石,不然就算是熬稀粥,也不够全城百姓一天吃的。”
依她所想,洞中的粮食应该早在虎豹军进城前就被人运走了。
至于留下的六百石,有可能是用来引他们上钩的诱饵。
一旦他们全军进山,对方定会来个瓮中捉鳖。
“好个阴损狡诈坏的赤狄狗!”季渊猛一拍桌子,意识到说错话后又赶紧找补,“不包括玥公主你!”
“怪不得战将军要趁夜行动,这样一来他们即使发现我们来了,也不敢轻举妄动,”曹宇又提醒道,“还请将军和将士们都穿好盔甲,以防他们派来弓驽手。”
敲定方案后,战鸿便令众将都回去养精蓄锐。
离开大堂时,翟玥故意走在后面,叫住了曹宇。
“玥公主有何事?”
“不知曹副将可愿帮我一个忙?”
曹宇的表情有些为难,翟玥解释说与粮食有关。
接下来,她便详细地道出了自己的计划。
“恕末将无礼,敢问公主是如何得知城中的富绅,官员家中亦有藏粮的呢?”
“其实我也不确定,只不过我王兄翟闻向来贪揽权财,朝廷也由各路奸佞小人当道。午前我与林之涣上街时,便看到过有的官员府邸修葺得磅礴大气,这种宅子通常都有暗室或者地窖。”
曹宇瞬间提起精神,“公主是想去碰碰运气?”
翟玥点头,“正因不确定,所以未敢惊动战将军与诸将领,曹副将性子沉着冷静,可否愿意带上人马替我跑一趟?若有,可悉数搬尽,若无,就当从未发生。”
“公主放心,为了虎豹军,我义不容辞!”
“曹副将辛苦。”
二人相互施礼,各自离去。
才走了几步远,曹宇转过身又叫声公主。
“末将实在好奇,你乃赤狄人,为何会帮着我东齐筹粮?你就不怕虎豹军有了粮,会再度进犯赤狄领土?”
“首先,我不是帮东齐筹粮,而是在帮扶海的百姓们筹粮。其次,从献降那日起,我就已经不是赤狄人了,是否进犯与我无关,‘公主’二字不过是各位对我的尊称罢了。”
翟玥语气轻缓,姿态柔和,说出的话却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力量。
曹宇见过东齐的公主,嫔妃们,她们虽娇艳胜百花,却无人有像她一般的魄力。
他顿了顿,“公主良善,心系百姓,末将告退。”
*
亥时已过,星月之辉洒满苍穹。
曹宇带领二十名心腹,换上夜行衣后潜出县衙。
据林之涣说,扶海/东城主贵,西城主富,有不少富绅的豪宅都建在西城的安华巷。
为了节省时间,曹宇就地分配任务。
院内没有光亮的府宅派两个人进去查看,无论发现粮食或是金银首饰统统一率带走。
若太多拿不了,可发信号,等在巷口的另外二十名将士会立刻前往接应。
而他自己则带领剩余的五名心腹,一跃翻进了还亮着灯火的张府。
自昨日虎豹军进城,老富绅张平便被吓破了胆,马不停蹄地就要奉上孝敬。
粮食、布帛、金银等,足足备了十几车,足见诚意,不料却遭到夫人刘氏的阻拦。
张平发家全是倚靠岳丈,刘氏在家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这说起来,我高祖与京中的隗氏本是一支,也曾为国家征战沙场,大杀四方。岂料到了先王九年时,我祖父先是遭人排挤,后又被人陷害,最终落了个不得不远得朝堂的下场,比不得隗家,至今世代袭勋袭爵……若我家中无此变故,就凭刘氏,神乐署署正的私生女,也配迈进我张府的门槛?还总是敢对我指手划脚的……”
“遭此变故,却令张公屈才。好在如今扶海已归了东齐,等同于朝堂更替,张公何不趁着虎豹军钱粮短缺之际,先向其表一番忠心,待他日政局稳定,也好托人举荐,看能否坐上县令之位……”
夜已深,张平还在书房与门客清谈。
正细数刘氏非贤非惠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老爷,老爷不好了!”家丁顾不上敲门,直接用身体撞进房内,“老,老爷,有强盗,他们绑了夫人,要老爷出去说话……”
张平心下一沉,立刻快步至院中。
当他看到黑衣人中竟有人将刀架在了刘氏的脖子上时,心里竟莫名有些欢愉。
刘氏与他发妻二十余年,除了为他生有一女之外,毫无任何功劳。
若不是因官利牵绊,就以刘氏的泼辣,恐怕他二人早已分道扬镳。
眼下若真能借这伙黑衣人之手将她除之,来个永绝后患,那简直称得上是美事一桩。
张平下意识地看了眼一旁娇娇柔弱的美妾,然后故意厉声喝斥,想故而激怒对方。
“放肆!你们是何许人也?连虎豹军都要给我三分薄面,你们竟敢随意进入我的府宅?”
刘氏穿着白色里衣,吓得脸色惨白浑身颤抖,那句“老爷救我”卡在嗓子眼儿里,怎么也喊不出声来。
张府一直是有府兵的,为的就是防止为了温饱而流窜盗抢的百姓。
令张平想不到的是,这伙黑衣人训练有速,动作极快,在整个府宅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把把明晃晃的大刀就已经架在了府兵们的脖子上。
“尔等究竟是何人,真是胆大包天,还不快速速放了我夫人!”
“张公,”一名身形体壮的黑衣人提刀出列,“今日我等不请自来实属迫不得已,皆因家中无粮,想向张公少借几石粮食,度一度日。”
张平的态度蛮横,“是谁说我家中有粮,简直是一派胡言!”
说话间,他朝院中的这伙黑衣人望去。
人数总共有也就有六七个,而他宅里的府兵却总共有三十多人。
去掉被他们打趴在地以及刀架脖子的,至少还有十几个府兵力量,再加上虎豹军从昨天进城开始,当晚便有夜间巡逻的士兵,量他们也不敢明目障胆地造次!
只可惜他没料到,这是一幕贼喊抓贼啊。
提刀的黑衣人上前一步,“张公不必思量,借或不借,给句痛快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