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外围满看热闹的民众,络绎不绝的箱笼依序从朱门抬出,在队伍的末尾,出现的是谢呈黑如锅底的脸。
才过三天,国公府的十里红妆浩浩荡荡抬进来,又雄气赳赳送出去,吸引不少人跑来看戏。
“谢郎君你夫人的嫁妆怎么又拿回去了?”
“什么他夫人的嫁妆,那是梁国公府大娘子的嫁妆,谢郎君娶的是房三娘,是个英勇替姐的传奇人物。”
“哎呀呀,原来是搞错了新娘,那怎么现在才把嫁妆还回去,难不成一开始还想贪了别人的妆奁?好一对璧人啊。”
众人哄笑一团,谢呈气得面红耳赤,砰的关上大门,引得围观人群的嘲笑声愈发热烈。
“真是大快人心。”街边一辆青布马车上,青菱笑嘻嘻放下车帘,“谢家这下可得意不起来了。”
早先谢家郎君与她家娘子定亲,谢家夫人还嫌弃她家娘子体弱,话里话外提醒她要大度贤良,自己不好生就要率先准备好陪嫁侍妾,简直厚颜无耻。
“幸好娘子你摆脱了谢家,三娘子费尽心思,把破烂当宝贝。”
房妧抿唇笑了笑,垂首翻过手中书卷,“戏看完,咱们继续行进罢。”
青菱清脆地应了一声,马车扬鞭启程,她奉上一杯茶,“娘子为何要去喜庆楼,那里远在城郊,酒菜糕点又不出名,且鱼龙混杂的很。”
自家娘子素性不爱出门,今晨一早打扮梳洗,还备了送礼的簪环,郑重其事的样子倒好像要见什么贵客。
房妧略略有些出神地想着什么,只朝她微笑一下,“到了便知。”
马车停靠在喜庆楼后门,阵阵鱼腥肉臭夹杂菜叶气味,冲得人直皱眉。
潮湿泥泞的地面腐肉四散,苍蝇蚊虫盘绕其上,挑着货担的民众踏过泥地,污水飞溅。
房妧的眼神紧紧盯着那送货的人群,其中有位高个瘦削的粗衣少女,挑着两筐高高堆起的货物,直把扁担也压弯,她瘦骨嶙峋的脊背却仍然挺直,不曾扭曲分毫。
几个地痞凑上前,伸手便往她脸上摸去,“我说田大妞,你天天这么辛苦送菜也没几个钱,回去还要讨你爹娘的打,不如我教你个赚钱的法子,跟哥哥我玩会儿,比卖菜的钱可多多了,哎呦!”
为首的地痞捂着被打的右脸,凶相毕露,“小贱皮子不知好歹,大爷我今儿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地痞闲汉一拥而上,将手无寸铁的少女打倒在地,拳脚到肉。
“住手!”房妧急急撩帘下车,随行的两三侍从也上前与地痞缠斗起来。
“敢管本大爷的事,你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地痞头头恶狠狠抬头,看到房妧就是一愣,目光扫到她身后的青布马车,又冷笑起来。
“小娘皮自不量力,你也别想跑。”
他吹了一声口哨,明暗处忽然涌出十几个持棍棒的痞子,虎视眈眈围了上来。
不意他们竟有这么多人手,房妧心下一惊,后退半步,手中紧紧握住贴身匕首,盯着他们一举一动,不敢放松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