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狮子大开口,梁国公为人精明吝啬,此次忍痛为爱子一家填补窟窿,恐怕得懊恼大半年。
“哪里学来的淘气,”杨老夫人忍俊不禁,“以后凡事都有祖母在你背后,莫要再委屈自己,记住了吗?”
房妧乖巧地点头,又特意捡了几个笑话逗趣,见两人面上都转阴为喜,方跪在她们跟前,郑重下拜,“阿妧有要事告知祖母母亲。”
崔夫人唬了一跳,忙要去扶起她,“什么事都不要紧,阿妧你快起来,伤了膝盖可怎么好?”
她对这女儿是万般疼宠,更怜惜房妧幼来多病,满心记挂着女儿的身子康健。
房妧破天荒地违背了母亲的意愿,坚决摇头,“此事重大,阿妧须得如此。”
“祖母,母亲,”她定定望着两位亲长,“其实阿妧并非母亲亲女,也不是梁国公府的血脉。”
此言一出,不仅崔夫人脸色煞白,连杨老夫人也愣在当场。
“阿妧你胡说什么?”崔夫人泪流得更加汹涌,只觉得女儿是被重重打击给弄傻了,呜咽着搂住房妧,“母亲的好阿妧,莫要乱想,都会过去的。”
房妧眼眶一酸,还是狠心挣开母亲怀抱,“母亲,你冷静看,我与你,与父亲可有一丝相似?”
崔夫人被这话问住,脑子乱成一团麻,望着女儿的面容,一颗心沉入深渊,“不……不可能的……”
她扑上来紧紧盯着女儿,极力想要找到共同点,却最终颓然跌坐下来。
看到母亲难过,房妧心似针扎般痛苦,可还要强忍着说下去,“母亲从不怀疑,是因为您与父亲感情甚笃,也从一开始就将我视为亲女,当然不会怀疑自己的孩子,祖母也是如此。”
房妧将视线转向杨老夫人,“最巧的是我与舅父有些许相似,您虽有疑问,也不会当真。”
不知幸与不幸,她眉宇间竟有几分肖似小舅,先前祖母常说外甥像舅,她虽不像父母,却像那名满京城的美人舅父,也算是好运气,将来出阁媒人该踏破门槛。
“可惜我既非父母的女儿,也与外祖家无关。”她胸腔中有潮流涌动,酸苦难当。
十几年来所拥有的长辈、双亲、舅姑,都不是她的,她本该一无所有。
“此前不久,阿妧找到了父母亲真正的女儿。”
听完房妧的讲述,屋内陷入沉默,好一会儿杨老夫人才艰难开口,“是钱嬷嬷认出来的?”
钱嬷嬷曾在府里当差,后因病回京郊乡下休养,梦里就是她发现房姃与死去的世子分外相像,在外出吃酒时当闲话说出来,被谢家人留心记住,借此找到房姃,揭开她假千金的事实。
“我院中有一女婢与钱嬷嬷同乡,归乡探亲时听到她醉话,回来便告诉了我,”房妧眼圈发红,“我本将信将疑,昨日外出竟发现确有其人,所以便立即归家告诉你们。”
“我不忍因一己私心,毁了另一位无辜女子的人生,更不能看着祖母与母亲,此生承受骨肉分离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