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国公府上空炮竹声隆隆不绝,整个宅邸都穿红挂彩,煞是喜庆。
房妧木着一张脸,孤零零站在暗处,身上还穿着大红的霞帔。
她慢慢扶正歪斜的凤冠,眼睛里残存着一丝不可思议。
噩梦竟然成真了。
放在以前,她是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堂堂国公长房长女,会在成婚当日被人用药放倒,被她的堂妹替嫁。
成亲前一夜,她陷入极长的梦魇。
梦里,她在闺房待嫁,被歹人迷晕扔到后院湖心亭,等她醒来,自己的堂妹房妍已经嫁给了她的夫君谢呈。
三朝回门,堂妹哭泣着表示情非得已,谢呈指天发誓心中只有她,两人言之凿凿,一扭头却又躲着她打情骂俏。
房妧眼前一黑,吐血三升。
堂妹又说要赎罪,持刀刺心,找来所谓名医,要以亲人心头血来为她续命。
结果命没续成,倒发现房妧当年出生时被人掉包,是个假千金。
那对野鸳鸯就此变脸,反过来指责房妧奸诈恶毒,谢呈更是扬言要为爱妻报仇,不仅对外毁坏她的名声,甚至让她外祖家亦遭受无妄之灾,几近灭族。
随后已经奄奄一息的房妧,被祖父塞给大姑姑的赌棍儿子做妻,侵吞她全部的妆奁后,生生将她磋磨致死。
房妧从出生到现在,就没像那梦里那么憋屈过。
她不知道幕后黑手是什么打算,但想要害死她房妧,没那么容易。
“母亲!”
喧闹的庭院一下子寂静,在看清楚来人之后,又如同沸水入锅般,瞬间喧哗。
这身着喜服盈盈垂泪的女子,不是今日的主角,新妇房妧吗?
房妧既然在此,那方才坐进谢府花轿的,又是谁?
“母亲,儿险些就见不到您了。”房妧带着哭腔,踉踉跄跄扑向正堂崔夫人的怀里,压抑着呜咽。
崔夫人唬了一跳,下意识抱紧女儿,既疑惑又心疼,“阿妧,你缘何还在家中?路上发生了什么事?”
她才哭得昏天黑地将女儿送上轿,怎么一转头的工夫女儿又回来了?
“母亲,儿根本没上花轿,儿才换好嫁衣,便被人下毒药晕,拖到湖心亭,幸而儿因紧张不安,只喝了少许,否则怕是再见不到母亲了。”
房妧抽泣不止,情绪激动之下连连猛咳,几要把心都咳出来。
崔夫人慌得也落下泪来,搂着女儿痛呼,“我的阿妧啊,你受苦了……是哪个黑心短命的!连我们孤儿寡母也不肯放过,竟这样作践我们……”
她本就是优柔多愁的性子,如今更是哭得厉害,险些背过气去。
见主家宗妇哭得凄惨至此,在场众人摇头叹息。
“大嫂莫哭,”国公府四房杨夫人上前几步搀扶住她,温声劝慰,“现在最要紧的是要将那轿子追回来,看那轿子上到底坐的是谁。”
“先把此事禀告公公与婆母,再同谢家通气,捉了那贼人来,才好为侄女讨公道。”
现下接亲事毕,梁国公夫妇言道年事已高,早早退席休息,如今场上最能主事的,也只剩崔夫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