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嫁妆一事在梁国公的咆哮声中仓促落幕,得到老国公怒吼保证决不会动大房一分钱财的房妧,对他滔天的愤怒熟视无睹,微笑着行礼离开。
连日里劳累,她本就孱弱的身子越发沉重,半道便歇在府内竹林小亭,倚住亭榄闭目蓄神。
“你怎么才来,父亲将我骂了个狗血淋头!”花墙外传来蔡夫人刺耳的声音,“要不是你没本事给女儿攒嫁妆,我们用得着挨这遭骂?”
“现在说这个作甚,大房侄女不是很好说话吗,你赔个礼不就完了,没必要咱们掏钱吧。”三房叔父房铠带着急促地声音响起。
“那丫头自从婚宴过后,不知吃错什么药,忒的牙尖嘴利,”蔡夫人心有余悸,“连父亲都被她气得说不出话。”
“不会吧,”房铠迟疑着,“刚才谢家夫人找我商讨妍儿的嫁妆,意思是城里传得难听,让我们赶紧把箱笼抬去,可我哪里去弄那么多嫁妆。”
“父亲答应给咱们补上大半份,”蔡夫人说着越发生气,“为这我嗓子都哭哑了!房妧那刻薄的病秧子,活该被仇家迷晕,连老天都看不过眼,不让她婚事如意。”
“大侄女确实过分,不过她一个闺阁女儿,哪招惹的仇敌,竟有能耐跑到咱府里害人。”
“谁晓得她,自作孽呗,”蔡夫人往地上啐了一口,“还是妍儿有福气,嫁到谢家这辈子不愁,那歹人倒做了件好事。”
窸窸窣窣的声音逐渐远了,房妧倦意顿消,凝眉起身继续往自己院落去。
替嫁一事并非三房主导,那背后究竟是谁操控?
她向来宽和待人,从未有仇家,便是在外打理母亲的铺子田庄,也没跟人结过怨,何况替嫁除了对房妍有益,谁人还能再得利?
一路思绪翻涌,等房妧回过神来已经踏入院门,崔夫人急急迎上来,眼神落在女儿红肿未消的脸颊,心疼得眼泪直打转,“怎么回事,谁打的你?我可怜的阿妧……”
房妧心下叹息,反过来温声哄慰着哭成泪人的母亲,搀扶她进屋里。
“我没事的母亲,不要紧,一点皮外伤罢了。”
本端坐堂前的杨老夫人闻声定睛一看,勃然大怒,“老匹夫竟敢打你?”她霍然起身,“我扒了那老东西的皮!”
“祖母消消气,”房妧安抚完母亲,又赶忙拦住盛怒的祖母,“祖父到底对我有养育之恩,还他一掌也算偿清。”
把情分都断干净,她之后才不会再受祖父掣肘。
听着孙女冷静的话语,杨老夫人不禁一怔,她的孙女虽然从未得到祖父厚爱,但对祖父始终抱有孺慕之情,今日说出这样的话,显见是对他彻底灰心了。
杨老夫人抚摸着房妧的头,不住地叹气,“苦了你了,阿妧。”
房妧仰头微笑,“有祖母和母亲的爱护,我不觉得苦。”她眨眨眼,“这回祖父可要肉痛好一阵子,三房的嫁妆把他都掏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