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过去了,装修工程已接近尾声,乔迁钟塔别墅的时刻就在眼前。
儿玉丈太郎以此为契机,决定收野末秋子为养女,并为此举行了隆重的庆祝宴会。
那天,北川光雄刚搬完家,心情从来没这么兴奋过。他独自一个人外出散步,当他登上公共墓地时,发现曾经与野末秋子一起来过的和田杏子的墓碑前蹲着一个陌生男子。
男子年龄看上去三十岁左右,身着流行款西装,绅士模样。
绅士男子朝着墓碑合掌祈祷了好一会儿,站起身后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紧盯着墓碑。
北川光雄躲在阴影处仔细打量绅士男子的脸,体型不胖,个头较高,脸上毫无表情,是一个冷酷的男人。
绅士男子好像没察觉到北川光雄在暗中偷偷打量他,片刻后朝着钟塔别墅的方向走去。
奇怪!他好像不是被邀请参加宴会的客人,眼下时间还早。假设他是附近村庄里的人,那就更不可思议了。
北川光雄感到不可思议,悄悄地尾随跟踪。不一会儿,绅士男子走进钟塔别墅附近的一家西洋别墅里。
咦,是这幢别墅的居民吗?最近,这幢别墅一直是空着的。或许是有人入住了?他一边这么想一边打量着这幢别墅,猛然发现了异常情况。
这幢别墅的窗户那里,有人正盯着北川光雄,当视线和北川光雄的视线交织在一起的时候,瞬间消失在窗帘背后。
咦,也许是刚才那个绅士男子的妻子?身上的服装和服饰好像非常华丽,可她为什么要那样盯着我?北川光雄觉得,这幢西洋别墅里充满着敌意的目光。
下午三点,应邀参加宴会的客人们陆陆续续地来了。
叔叔交际甚广,加之居住在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的幽灵塔别墅,以致吸引了许多客人,出席宴会的人数居然超过了一百人,可谓规模空前的特大盛会。
北川光雄和叔叔担任客人们的向导,参观建筑内部和建筑周围,到了黄昏时候,浑身是筋疲力尽的感觉。
北川光雄打算找一个没人看得见的地方休息片刻,便走进院子角落里的温室,坐在热带植物的硕大的树叶底下休息。
这时,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一男一女的说话声。
“在这种地方说话万一让人听见挺麻烦的,你快说什么事吧?”
咦,那不是野末秋子的声音吗?
北川光雄顿时紧张起来,全身不由得颤抖了一下。
男人是谁?他隔着树叶望去,见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留有一小撮胡子,矮个子。哦!是黑川律师,就是那个杀害铁老太的凶手和田杏子的辩护律师。
“秋子小姐,你不可思议的身世在这个世上是绝无仅有的。你能活到今天,可以想象到忍受了难以形容的痛苦。从今往后,不知你还将承受什么样的痛苦。这世上,除我之外,即便能耐很大的人,也不可能像我这样保护你!你如果与我为敌,那我告诉你,你一天也活不下去!”
“这……这我非常清楚,倘若与你为敌,我等于是自我毁灭,也就不能在这世上生存下去了。”
“快下决心吧!”
“你这是利用隐私威胁我!”
野末秋子的话中带着怒气。
北川光雄听到这里,心脏不由得剧烈跳动起来。黑川律师手中好像掌握着野末秋子的秘密,由此控制着野末秋子的命运。
“你说是威胁,那我也没办法。告诉你,我一定要想方设法让你下决心……”
这时,传来两个人站起来的声音。突然,野末秋子敏捷地逃走了。
晚上,钟塔别墅大客厅里的盛大宴会开始了。
北川光雄站在角落里,两眼注视着野末秋子的周围。
这时,胖女人肥田夏子抱着猴子,板着脸朝野末秋子走来。
令人讨厌的肥田夏子,即便野末秋子已经成为儿玉丈太郎的养女了,还是没半点离开的打算。
肥田夏子悄悄走到野末秋子的边上,窃窃私语起来。
“秋子小姐,那坏蛋来了。快,快逃吧!好不容易安定了,那家伙又来找麻烦了……”
她说着旁人无法听懂的话,打算拽着野末秋子逃走。这时,还有一个人的动作更快,已经出现在野末秋子的前面。她就是离家出走的三浦荣子,身后还跟着一个身穿礼服的高个子绅士。
三浦荣子意味深长地对大家说:“各位来宾,好久不见了。前些日子给大家添了不少麻烦,今天是为了道歉也是为了表示庆贺而来的。”
她脸上没有半点羞愧的表情。
北川光雄望了一眼站在三浦荣子身边的高个子绅士,恍然大悟。这家伙不是别人,正是今天早晨去杀人凶手和田杏子的墓碑前祈祷的那个绅士男子。
“我首先介绍一下,站在边上的这位是我的朋友,叫长田长造。他是这幢钟塔别墅的前业主长田铁老太的养子。因为这个缘故,他希望拜见叔叔,也希望拜见旧友野末秋子小姐,所以……”
三浦荣子一边说,一边紧盯着野末秋子,似乎在说,我的这番介绍怎么样?
这绅士男子原来是铁老太的养子,倘若那样,他去和田杏子的墓地也就无可非议了。应该说,他在凶杀案发生前一直与铁老太生活在一起。
噢,一定是这么回事。三浦荣子找到长田长造,主要是想让他来这里当面核实野末秋子的底细。如果是铁老太的养子,就应该认识赤井叶子。
北川光雄明白了,顷刻间觉得全身各个部位都在冒冷汗,心跳越来越快。他屏住呼吸,两眼紧盯着野末秋子的点滴变化。
可让人意外的是,野末秋子的表情居然非常平静:“什么,我的旧友?我怎么不认识他?再怎么回忆也想不起有这么一个旧友。失礼了!请问,你是在哪里找到这位先生的?”
长田长造目不转睛地望着野末秋子,脸上渐渐出现了惊讶的神色,最后几乎变成接近恐惧的表情。
他好像立刻察觉到认错人了,似乎不只是认错人,更像是做贼心虚的表情。野末秋子的脸和身材,除了让他感到是认错人以外,似乎还有足以让他腿酥脚软的威慑力。
他似乎忍受不了,立即扭过脸去,可又好像被什么深深地吸引住了,目光紧盯着野末秋子的脸蛋。
野末秋子平静地微笑。这异样的状况持续了很长时间。接着,长田长造说话变得结结巴巴起来:“不,实在是……我实在是想不起来。”
北川光雄和儿玉丈太郎总算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野末秋子什么表情也没有,至少证明她不是什么赤井叶子。
看来,她还真是那个叫野末秋子的作家!北川光雄暗自在心里对自己说。
这时,大家头顶上那耸立在空中的大钟敲响了。由于野末秋子事先启动了那口大钟,停了好久的大钟开始轰鸣了。
霎时间,长田长造的脸色骤变,仿佛受到惊吓一般。
“咦,好像敲响了十二下?”
他喃喃自语,数着钟的响声。
他怎么那样害怕十二点?瞧他那副模样,就像见到幽灵一样。
八、九、十……当他数到十的时候,钟声偃旗息鼓了。于是,松了一口气的他自言自语起来:
“啊,原来刚到十点!”
这时,当他察觉大家的目光紧盯着自己的时候,苦笑着说道:“听到钟声,使我想起了死去的养母,精神便异常亢奋起来。好了,一切都过去了。”
长田长造为什么如此害怕十二点?由此看来,他的心里一定藏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