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身着夹克衫的男青年,是当地人。见俩人同时将视线对着他,不免害羞起来。尽管如此,他还是保持原有的速度朝他俩走来,好像有什么事要告诉他们。
“你是本地人?”
“是的。”
男青年非常直率。
“你大概知道昨天发生的情况?”
“知道。因此担心再发生类似昨天的情况,我一直悄悄跟在你们后面。”
“哈哈哈……你以为我们要从这里跳下去吧?”
“哦,失礼了。先生是大河原别墅的主人吧?是特地到这里来调查的吧?”
男青年刚才生硬的态度马上和善起来。
“是的,我叫大河原义明……昨天发生的事你已经知道了?那个跳海的男子是我很亲密的朋友。如果你还知道些什么情况,请毫无保留地告诉我。”
“知道得不多,只是觉得有许多疑点。”
“疑点?什么地方可疑?”
“那不是自杀,多半是被人推下海的。”
“哦,你说什么?你到底看见了什么?请说得详细一点。”
武彦庄司不由自主地走到男青年跟前。
“到这里来的一路上尽是灌木丛,即便这里有人行走,从外面看也看不清楚。而且,这里光线好,又很暖和。昨天傍晚,我在灌木丛里……”
“昨天,你在灌木丛里看到什么了吗?”
“灌木丛长得十分茂密,但我看见有两个男人沿着这条羊肠小道朝悬崖边走去。其中有一个男人,肯定是报上说的那个姬田。”
大河原义明和武彦庄司对视了一眼,让他们出乎意料的是,竟在这里找到了目击者和重大线索。
“你说是姬田?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说没有看清楚吗?”
“脸虽没看清楚,可身上穿的西装看清楚了。穿着打扮时髦,给我的印象特别深刻。昨晚尸体被打捞上来的时候,我挤在人群里看了一眼。尸体身上正是那套西装,在我昨天的印象里没有第二个人穿那样的西装。当时,在我眼前经过的那个人跳向大海,不!是被推下大海的。”
“那,另外一个人是什么样的穿着打扮?”
武彦庄司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问道。
“头上戴着呢帽,帽檐与眉毛压得一般齐,身穿褐色风衣。长相没有看清楚,鼻梁上架着一副宽边眼镜。”
“没长胡子?”武彦庄司突然想起茶馆少女的那番话,脱口问道。
“也许有,可我没有看清楚。”
“那男子没带着大皮箱吗?就是那种方角大皮箱。”
“没有,什么也没有带。两个人肩并肩走,没有提什么东西。我是不会看错的!”
也许行走不便,把那口大皮箱留在哪里了?另一个男子,肯定是在茶馆里连喝两杯饮料的那个!武彦庄司的脑海里,浮现出并肩行走着的两个男人。
“那后来呢?两个人有没有吵架什么的?”
“没有。我站的位置离他俩较远,说话声音根本听不见。”
“那后来呢?”
“我回家了。可我一点也没想到竟会发生那样的事!……倘若事先清楚身着褐色风衣的家伙推别人下海,我会跟踪上去加以阻拦。真是追悔莫及呀!我不能允许再次发生这种杀人事件,因此刚才一直跟着你们来到这里,真对不起!”
“那个身穿褐色风衣的男子从这里溜走的时候,你没有见到他?”
“没有,那时我已经回家了。”
男青年叫依田一作,今年二十四岁,家住鱼见崎附近,父亲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男青年曾经在东京一家玩具批发公司工作,辞职回家后和父母一起在农田里干活。
大河原义明结束提问后,匍匐着朝悬崖顶部行进,打算趴着俯视悬崖下面波浪翻滚的海面。武彦庄司见状焦急起来,赶紧爬过去用手使劲摁住主人的两条腿。
如果把“摁”换作“提”的动作,趴在前面的人就会瞬间掉到大海里。忽然间,武彦庄司的脑袋里出现这么一个奇怪的问题。
“呵,这悬崖高得出奇!眼睛往下看,迷迷糊糊得什么也看不清。真可怕!要是从这里掉下去,绝不可能死里逃生。这里既是自杀也是他杀的最佳场所。”
大河原义明慢慢向后退缩,终于站了起来。这一回轮到武彦庄司观察崖脚。他趴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匍匐着,爬到悬崖边时探出脸俯视海面。
从悬崖到海面,中间毫无遮拦,岩面犹如刀削过似的,笔直地切入海里,浪花拍打着岸边。武彦庄司俯视着无边无际的大海,两腿不由得瑟瑟发抖。
“在这样的地方杀人,根本不用事先策划。这地方的地理位置非常特殊,只要引诱被害人趴在悬崖边上俯瞰大海,然后稍稍提一下他的腿就可轻松将被害人推到大海里。在这种地方杀人,从地理条件来看简直太容易了!”
大河原义明紧紧地摁住武彦庄司的两只脚。武彦庄司听大河原义明这么一说,赶紧向后退缩站起身来,他仿佛觉得有人要“提”他的腿。
接着,俩人蹲在地上认真查看地面,可结果,并没有找到死者的遗物,或者死者与凶手的脚印之类的线索。
在返回国道的路上,武彦庄司苦苦思索:男子提的那只大皮箱究竟藏在了什么地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