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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三道四 衣带诏的悲剧

皇帝重新坐到他的一度失去的龙椅上,叫做复辟。

皇帝虽然还算是九五之尊,但只不过别人手中的一个玩偶,为摆脱这种被人操纵的命运,做一个名符其实的皇帝,所进行的种种活动,如汉献帝给董承写血书,也叫复辟。公元200年曹操因衣带诏杀董承、王子服,诛董妃;254年司马师仍因衣带诏杀夏侯玄、张缉,诛张皇后。

故事情节一样,人物身份一样,场景地点也一样,只不过时间相差半个世纪罢了。由此证明,衣带诏是皇帝自己搞复辟的一种实在没有办法的办法。到了如此田地的皇帝,任人俯仰,其自由的程度,通常都是和囚犯的境遇相差无几的。其所能依赖凭藉的政治基础、军事力量,大半是远水不救近火的。

由于生活在荆棘之中,周围除公开身份的名为御前官员,实际是监督皇帝行动的耳目外,更有秘密身份的暗探,作为后宫的阉人奴婢之类环视左右,窥探一切。所以,这种皇帝,充其量是一个享受最高级待遇的囚犯罢了,在牢笼里搞复辟,成功的可能性是不大的。法国路易十八所以能成事,居然搞出来一个复辟王朝,并不是他的功劳。虽然他日夜都在梦想,夺回他哥哥路易十六于断头台丢掉的王位。

要不是有实力的反拿破仑的联军获胜后,在政治上希望法国恢复旧有的君主制,从国外把他找回来,他也不可能梦想成真。所以,惟有靠这类实力派的重温旧梦的复辟,倒往往能奏一时之效的。不过,几乎也是规律的,凡这类复辟一旦成功,旧的王朝卷土重来,君临天下,重建旧秩序的过程中,必定是充满了血腥和恐怖的。于是,凡逆历史潮流的任何复辟,寿命总是长不了的。

路易十八和继任者——他的弟弟查理十世,也只不过混了十六年光景,终于因革命爆发,仓皇出走,老死他乡。还有一种复辟,便是小丑式的把戏了。

在皇帝早是昨日黄花、复辟势力也已烟消云散之后,那些仍沉醉于昨日王朝之梦的,拖着小辫子的失意政客,身无片甲的没落军头,曾经被御用过的无耻文人,和另一些也被御用过的贵妇名媛,怀着对于失去的那黄金岁月的眷恋以及江河日下的恐惧,和对于新生事物的难以遏制的切齿痛恨,一遇机会,便像鲁迅先生讲过的沉滓泛起那样,来一通闹剧。这种笑话,在历史上,从来也不曾绝迹过的。

不过,无论怎样的复辟,短命是肯定的,而复辟者的名字被钉在耻辱柱上,也是毫无疑问的。因为时代的潮流,总是向前的。所以,汉献帝可怜的复辟,只能落得这样一个悲惨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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