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已经面对面坐了三个人,一名穿着短打不怕冷的大汉,一对穿着棉袄棉裤的爷孙俩。
大汉双手抱臂靠在车厢上睡觉。
对面的爷孙俩脚前放了两个篮子,篮子上盖了布,小孙子一手抓着篮子提手,在朱二进来时特意盯了两眼,似乎特别紧张两个篮子。
那爷爷见朱二进来,对他略局促地笑了下。
朱二抱拳回礼,在爷孙俩对面坐下,也就是大汉旁边。
大汉一直闭着眼睛,像是真的睡着。
爷孙俩的家境应该不算差,身上的棉袄看不到补丁,一双布鞋也新崭崭的。
但如果稍微对布料有点了解的人就会看出,那盖着篮子的两块布瞧着竟比爷孙俩身上穿的棉袄罩衫布料还要好一些。
这应该是一对来京城探亲的祖孙,穿着他们最体面的衣着,而亲戚家的生活条件要比他们好不少。朱二想。
至于大汉是不是目标,还需要多多观察。
人多了,车厢内相对比较暖和,大汉身上慢慢传来一股像是多半年没洗澡的馊臭味,朱二发现自己回京城一段时间后竟有点无法忍受这种味道,忍不住往旁边移了移。
大汉却在此时撩开眼皮,扫了他一眼。
朱二对大汉点点头。
大汉没理他,低头架起一只脚,脱掉已经顶出一个大拇指的布鞋,用手用力搓光脚丫子。
对面的爷爷还好,只偏过头当没看见,可那小孙子却露出明显厌恶的表情,把两个篮子又往脚边拽了拽。
大汉对小孙子嘿嘿一笑,竟恶劣地从脚趾间搓出一颗黑泥弹向小男孩。
小男孩没能躲开,黑泥弹到他脸上又掉到盖住篮子的布上。
小男孩腾地站起,用力擦脸,气得小脸蛋通红。又急着抖弄遮篮布,想把那脏东西抖下去。
大汉的目光从掀开的遮篮布钻进篮子里。
做爷爷的看自家孙子被人欺负,虽然不想惹事,但也忍不住对大汉说道:“这位大兄弟,不知我孙儿怎么招惹你了,要你这样对他?你一个大人……”
恰在此时,又有乘客钻进车厢。
这次是一家三口,一对三十出头的夫妇,和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儿。
那女孩长相不算特别美丽,但青春靓丽,尤其粉白的肌肤看起来特别招人,平白给女孩增添了三分姿色。
那大汉本来已经伸脚要踢翻那两个篮子,可在看到钻进车厢的女孩后,动作停止,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住那女孩不放。
女孩嗅觉比较灵敏,进来就闻到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当下就用袖子遮住了口鼻。
她父母先进来,进来时选择了下,坐在了大汉和朱二中间,这样女儿就可以坐到对面那对祖孙旁边。
这对父母的母亲比较敏感,看到大汉的目光不对劲,连忙示意女儿快过来。
女孩想要过去,必须经过大汉和祖孙俩。
大汉脚伸得老长,望着女孩咕咚咽了口口水,转头就对身边的夫妻呵斥:“你们坐对面去!”
夫妻俩变色,做母亲直接对女儿喊:“玲儿,下车。”
那女儿忙转身。
大汉本不想现在就动手,可女孩就要下车,大汉一时色迷心窍竟直接伸手去扯女孩的手臂。
女孩的父亲怒了,上前就去打大汉的手。
大汉反手一巴掌就把女孩父亲打得向后跌去,一头撞在同样站起的妻子身上。
女孩母亲哎哟一声就向后倒。
朱二伸手,撑住女孩母亲的身体,等她站稳,立刻松开。
女孩母亲担心女儿和丈夫,顾不得感谢身后撑住自己的人,连声喊:“车夫!车夫!”
车夫探进头,笑脸道:“别催别催,这就……哎?你们这是?”
女孩母亲大声喊:“快喊巡逻衙役,这里有贼人行凶!”
同时又对女儿喊:“玲儿快下车!”
“我看你们谁敢下车。吴老三,赶紧驾车!”大汉和车夫竟然认识,嘿嘿一笑,伸手再次去抓女孩。
车夫为难,他不敢得罪大汉,可是良心也让他无法看着这事不管。
“爹!”女孩吓蒙,竟想往父母身边跑。
她父亲急得要死,大喊:“快下车!”同时也不管鼻中鲜血直流,就又扑向那大汉。
大汉挥拳,车中狭窄不好施展,只能把女孩父亲砸昏了事。同时还开口再次催促车夫赶紧驾车走人。
“杀人啦!救命啊!有贼人行凶!”女孩母亲大喊着也扑向大汉。
车夫左右为难:“阎小舅,求求您,咱做这点小生意不容易,还请您放……”
“闭嘴!赶紧走!否则以后你这车就别赶了!”大汉低吼,一巴掌把扑过来撕咬的女孩母亲给扇趴。
“刺啦。”女孩母亲被扇啪下的同时,也撕下了大汉一截衣袖。
大汉手臂裸露出来,露出了一片虎形纹身。
找到了!果然出现。
正要出手的朱二看到大汉手臂上的纹身图案后,心念电转。
这是一个机会,利用好了说不定可以大大缩短他达成目的的时间,只是没想到这匪徒竟如此好色,还在京城城门外就敢动手伤人掳人。
为了后续计划,他不能让这大汉被官府抓走,但他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女孩被大汉糟蹋。
怎么做?
“双虎峰?你胆子倒是不小,竟敢在如此敏感时期只身一人前来京城。你们堂主就没跟你们说,让你们这段时间小心行事?”
一道少年嗓音在车中突兀地响起。
大汉手一顿,下意识转头看向那少年书生所在方向。
女孩吓得浑身颤抖,连躲避都不知道,眼泪流个不停。
那对祖孙已经缩成一团,做爷爷的把小孙子拉入怀里紧紧抱住,想要责问的想法给吓到了九霄云外。
“你是谁?娘的,不管你是谁,别管老子的事!”大汉骂了一句脏话,踢了踢地上的夫妻,又伸手去抓那女孩,嘴中同时喊:“吴老三,老子最后说一遍,走车!”
车夫咬住嘴唇,看看那女孩,又看看趴在车厢里不知死活的夫妻,最终还是缩回脑袋,放下车帘,开始驾车。
“不——!”女孩吓得嚎啕大哭,“爹,娘!”
“嘚儿驾——!”马车挪动。
大汉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露出淫邪的笑容。
“我不想管闲事,更不想管你们双虎峰的破事,但你的行为已经妨碍了我。至于我是谁,你看这个就知道。”朱二从袖中摸出一物,亮相。